一顿年夜饭吃完，顾瑾瑶又跟着去看了文工团们的演出。
可能是年后就出发的原因，文工团选了很多的积极向上的红歌。
顾瑾瑶凡是会唱的都跟着唱几句。有些歌她小时候也是从小听到大的。后来又听了这么多年，就算记不得全部的歌词，旋律一响还是忍不住跟着哼唱。
新年头一天，顾瑾瑶早早的把家里的大门给敞开了。
以前两个孩子在家，每年的这个时候都有不少小伙伴过来拜年。
今年有些冷冷清清的，除了隔壁的李家。就是秦明臻手底下的团长，营长家的孩子了。
秦明臻看顾瑾瑶有些失落的样子，忍不住把她拉起来:“走，我们去给孩子们打电话。”
今年永逸也回了京市。本来一开始说来羊城的，顾瑾瑶说她过年可能会回去，就没让他来。结果过年也没回成。
顾瑾瑶把堂屋的门锁了，把糖果点心的放在院子里。这样有人来了也免得走空了。只是家属院的孩子都被教育的不错。应该不会拿。
供销社门口围着不少人，大多数都是排队打电话的。还有一些就纯属闲着没事情做，过来这里聊聊天。
“看你们两口子整天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这是干啥去。”
顾瑾瑶笑道:“大过年的，给孩子打个电话。”
“你家孩子没回来啊？大过年的怎么也没回家过年。”
“这不是回他奶奶家去了嘛。我们回不去，也得打电话拜个年。”
“是吧。我也是给家里打电话。”
边排队边闲聊几句。轮到顾瑾瑶都大半天过去了。等打到最近的小卖部里，还得等他们回去叫人。
顾瑾瑶忍不住想麻烦死了。等过完年就给家里安装一个电话。
“妈妈。”
几天没联系，顾瑾瑶怎么觉得秦暖这丫头的声音有些甜。
“怎么了？今天过年跟哥哥出去玩了没有？”
秦暖嘟嘟嘴道:“没有，爷爷的妹妹来家里了。爷爷跟她吵架呢。哥哥在屋里劝架没过来。”
秦父的妹妹？不就是秦学好吗？她还记得当初秦父说她得了重病被调回来了。怎么现在还有力气跑他们家吵架呢。
“就你姑婆一个人来的吗？”
秦暖面色不好看道:“还有不少的表叔表姑。”
“你大伯在家没？要是不在你就给你大伯打电话。别听你爷爷他们说什么不通知的话。该喊人喊人。”顾瑾瑶不放心的道。
顾瑾瑶对这个小姑可没有一点好印象。每次过年的时候去惹事。一点眼力见没有。
顾瑾瑶把话筒给秦明臻，让他快点说两句。后面还有一堆人等着说话呢。他们得快点把电话给挂了才行。
秦明臻语速极快的说完，亲自往他哥办公室打了个电话。可惜他哥放假，办公室只有值班的警察在。也没法通知他。
“你也别太担心。小暖机灵着呢。打不通电话会去家属院找人的。”顾瑾瑶劝解秦明臻，不知道自己也是深锁着眉头。
看来安装电话的事要尽快提上日程了。不然可真是不方便。
这件事一出，过年的好心情荡然无存。秦明臻还要开拔。顾瑾瑶简直想冲到秦学好的面前把她痛扁一顿。
“你别担心。等你们部队出发了我就回家。肯定能把事情给解决了。”
“我没事。我哥也不是吃素的。还有我大姐夫家里也不是没人。再有我二叔三叔的，不会让她做什么的。”秦明臻嘴里说了一圈人。顾瑾瑶就知道他心里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
过完年不过四五天，秦明臻他们就整装待发了。顾瑾瑶也买好了回京市的车票。
“这里是我给你准备的抗生素。还有治疗感冒的，消炎的等乱七八糟的药。上面都标好了用量。你自己放好。有人需要也别舍不得。还有，家里的事你也别担心。都有我呢。肯定会把事情解决的。”
顾瑾瑶拉拉杂杂说了一堆。有些话重复来重复去。秦明臻一直耐心的听着。
“家里的事大哥已经解决了。你店里要忙不回去也没事。”秦明臻摸摸顾瑾瑶鬓边的头发。
“我票都买好了的，肯定要回去的。我还打算家里安装一个电话，然后再给爸妈请好保姆。要不然咱们家养条狗吧，养条大狼狗。家里也安全一点。”
秦明臻笑道:“家里你做主，你看着办。我得走了。”
顾瑾瑶强忍着把人送出门。外面还有战士们等着他训话呢。
等车子开走了，顾瑾瑶躲屋里哭一场。打开门就没事人一样了。
李嫂子在门口洗衣服呢。看顾瑾瑶出来，先往她脸上看了一下。
顾瑾瑶笑道:“嫂子看啥呢？我没事儿。”
李嫂子也叹气:“我这也还是第一次送老李出远门呢。等人走了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是啊。”
说起来李嫂子跟李团长结婚也有十年了。两个人脾气都不错。虽说不上蜜里调油的，但平日里也是互相扶持的。
“你这是要出门吧？我这里还有点衣服没洗好，你先去忙。”李嫂子把盆里的脏水倒了，又重新打了一盆新水。
顾瑾瑶看她洗的竟然是床单，连忙蹲下身子帮忙。“怎么现在洗床单了。”
“南丫头昨晚多喝了两口水，晚上舍不得她爸，爷俩在床上闹了很久。结果没起来夜就给尿床了。”李嫂子有些无奈的说。
“小孩子都这样。”顾瑾瑶帮忙把床单一起拧了。
“也是这丫头娇贵。她那几个哥哥姐姐，就没一个她这么大还尿床的。”
毕竟是两口子唯一的共同血脉，上面的哥哥姐姐又都懂事了才有的她。不缺人疼自然娇惯了些。
“这丫头懂事着呢。上次我路过她还给我糖吃。”
“也就知道分享这一块还能拿得出手了。”李嫂子笑道。
顾瑾瑶帮着把床单晾好就出来了。
她的车票是明天早上的。今天准备去店里看看，补补货。还有小楼也快装修好了，这两天工人放假，她也得过去看看进度的。
店里还没开门。顾瑾瑶跟她们商量过后决定到初八开门。今天才初六了，还有两天。开门进去，里面打扫的很整洁。
这俩人每个人一个月都能挣个一两百块钱。平时生怕哪里做的不好顾瑾瑶把她们辞退了。卫生什么的都抢着打扫。
进了里面的柜台，配饰区都摆放的满满当当的。看来是不需要补货。
顾瑾瑶又去里面的小仓库看了下，把一些卖的好的爆款给补充一些，又把大仓库的钥匙留了一把放在收银的柜台里。
大仓库是顾瑾瑶前段时间刚补的货，里面已经放了半仓库的春装过去。她预计就算一个月不回来也不至于卖断货。
小楼铺的瓷砖。现在的瓷砖还是细细窄窄的一条。顾瑾瑶跑了几家厂都没有大的，干脆就在网上买。自己往后面的小院里放够了料。跟包工头就说托人从外面运来的。
不用他们操心材料问题他们更省心了。也不管顾瑾瑶的料是哪来的。见此顾瑾瑶隔三差五的就往这运来一批材料。跟包工头说着各式材料的用途。听的包工头大呼学到了。现在完全用在小楼上，显得小楼特别的简单大方且又透露着一些精致婉约。
顾瑾瑶估摸着等她回来这楼就装修好了。等到时候她再去房管局看看能不能买吧。
把门锁好，顾瑾瑶在路上买了个肉饼吃。家里就她一个人，她懒得做饭了。
回到家，家里也安安静静的没个声音。顾瑾瑶干脆在商场的八楼住下。明天要早起，又没有秦明臻送她去火车站，还是早点睡吧。
顾瑾瑶强迫自己入睡。就是越是安静的环境也不容易睡着。她自己翻箱倒柜，又在网上找了半天，才找到了关于这场战役的只字片语。还好，只有一个月。就是残酷的是有不少年轻的战士在此丢了命。
顾瑾瑶之前有提醒秦明臻关于全民皆兵的事。但愿他能听的进去吧。
忙碌了一番确实更容易入睡。顾瑾瑶倒头就睡了过去。等到闹钟响了第二遍她才起了。
顾瑾瑶起来快速的洗漱好，就蹬着自行车去火车站。
在路上，顾瑾瑶发现这么早竟然就已经有人在卖早餐了。
她停下车子买了包子油条，又买了一杯豆浆挂在车把上。一只手扶着把手，一只手拿着包子在那啃。
等最后一口包子吃完，也灌了一肚子凉风。然后连忙喝了口热豆浆暖胃。
这次就她一个人，又没什么行李，就没让阳子帮忙。等检完票直接去了自己的车厢。
她发现这次车厢里的乘客跟以前的乘客大不相同。以前要开介绍信，还必须有一定的级别才能买到票。
现在虽然也用到介绍信，但买票这里的限制少了。很多有钱人只要掏得起车票钱就能坐上卧铺。
顾瑾瑶同车厢的大姐抱着个女娃娃在那哄着。说这就带她去京市找她爸。等到了京市，让她嘴巴甜一点。要是不听话就把她扔京市不要她了。
顾瑾瑶侧目。能有钱坐的起卧铺，怎么也不至于养不起孩子才是。但这也不关她的事。在车上还是少管闲事为好。
车上一个大娘就问她孩子爸啥情况。
“大娘，这也不能怪我。孩子他爹在我们村里下乡。当初说好了考上大学就带着我们娘俩一起去。结果录取通知书到手的第二天他人就不见了。
我爸当初就劝过我，说他这人不靠谱。现他人走了，就又给我说了个对象。这不，这孩子就没人管了。我那对象说，孩子爸要是愿意掏钱就替他养着。要是不愿意，就把这孩子还给她爸。我让她嘴甜点，也是想让她从她爸那里要点钱回来。”
“唉。”大娘一听是这事儿就不再劝了。
这种事儿她一个外人说什么都不好。说她不能不要孩子？还是说不该跟孩子爸要钱。
有时候清官难断家务事，就是这样。孩子可怜，孩子妈被抛弃难道不可怜吗？现在孩子妈好不容易有第二春。想问孩子爸要钱养孩子也是正常。但要是她把孩子丢给孩子爸，也没人能指责她什么。
就是可怜了这孩子。小小年纪就要品尝人情冷暖。
在路上，大姐掏钱买了份带肉的盒饭，给孩子买了个窝窝头。
大娘又道:“孩子现在还跟着你呢，你怎么能给孩子吃这些？你这不是有肉吃吗？”
大姐就道:“给她吃太好，养的白里透红的她爸怎么舍得掏钱给她？”
顾瑾瑶忽然就觉得心里面对她的同情喂了狗。
她掏出刚刚买的水煮蛋递给孩子道:“阿姨吃不下了，这个给你吃。”
孩子妈一把夺过去:“大妹子，我都说了这孩子不能吃太好，你咋还给她水煮蛋呀。吃不下你给大姐，大姐我吃的下。”说完三两下就剥了壳塞肚子里去了。
顾瑾瑶都没来得及阻止。
小丫头不哭不闹，就那么拿着窝窝头在那啃。
大娘本来还想给孩子喂口菜，看孩子妈在那虎视眈眈的盯着，干脆也不管了。
等那大姐把一份盒饭吃完，看小丫头还有小半个窝窝头没啃完。一把给夺过去放进布兜子里:“既然你还不饿，那剩下的这些就留着到下午吃。”
心里可能还对又省下一顿沾沾自喜呢。
难怪这孩子面黄肌瘦的呢。亲娘都这样对待了，还能指望谁？
顾瑾瑶反倒希望这孩子能被亲爹给带走。甭管咋说，总比跟着亲娘要好点吧。
都说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爹。这亲妈比后妈也不遑多让了。
下午，顾瑾瑶趁着那大姐上厕所的功夫给孩子递了个小面包过去。面包不大，软软的一捏就更少了。小丫头冲着顾瑾瑶笑笑，然后三两口就给吃完了。随后把身上拍打了好几遍。一看就是这么做过很多次了。
“还要不要？阿姨这里还有。”顾瑾瑶说着又打来一个递给她。
小姑娘竖着耳朵听了一下，才接过来吃了。刚吃完大姐就把门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