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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挤压在心里很久的一句话:“为什么不救我爸爸,慕南舟……我好恨你。”

恨他……

不是恨她在监狱里暗无天日,他对她不管不问。

而是他明明有保护姜家的能力,却没有对喊着姜伯的人伸出援手。

她不重要。

她不需要他把她看得重要。

她知道错了。

她只想要爸爸妈妈,想要他们都活得好好的,而不是为了一己私欲,牺牲掉她那善良的父母。

之前,他问过,恨不恨他。

得到的是一句,不恨,自作自受。

触及到父母,她藏在心里许久的话终于说出来了。

她可以是自作自受,受尽惩罚,就算剥皮剔骨都可以忍受,但父母绝对不可以!

慕南舟看着眼前哭得很凶的人儿,那么的无助,可怜。

许多事情,被人厌弃,被人排挤,活得那么卑微,都没有把她压垮。

她还是那么的坚强,倔强,看每个人都带有善意,也会因为别人一丁点的好而带有希望。

唯独家人让她的防线彻底瓦解,就像摔碎了的玻璃娃娃,粘好,也会有残缺。

慕南舟不知道怎么面对。

按照以前,姜惜之再怎么哭闹,摔得有多惨,他都不会伸出援手。

他会觉得她故意博取他的同情。

这种事她没有少做过。

自然,多了,也就毫无波澜。

这一次,他朝她伸手,是想给她明亮的天空,却好像没有把她从泥塘里拉出来。

而是让她越发觉得黑暗。

那种感觉,让他不知所措,又无比的心痛。

慕南舟脸色很难看,眸色黯淡,也许对这种无力感很讨厌。

他这一生从来就没有软肋。

也没有人能让他低下头。

就算流了血,也不可能去流泪。

感情这种东西,他不需要。

感情,最不值钱,不然他那可怜的母亲也不会死得那么惨,而那个男人从未心疼过一下。

慕南舟是排斥的,只有强大才能撑起他的人生。

他已经站在这个位置,又有多少人觊觎他这个位置。

只要稍微松懈一下,明天他就成为下一个姜天明。

今天发生的一切,他有错吗?

他在布下棋局的同时,不也给她讨回公道的吗?

至于他没有朝姜家伸出援手,确实是他没来得及。

他在昏迷中,对一切完全不知情。

等他醒来,京都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变化。

他又想,如果没有昏迷,会救吗?

“冷,好冷……”

慕南舟回过神来,凝视姜惜之苍白的脸。

她浑身在颤抖,唇瓣干涸,一直在呓语,声音里带着无数的恐惧……

五年前,她才只有十八岁。

刚成年。

那时,她是姜家的大小姐,因为小时候受了太多苦,一直被姜家保护得很好。

太宠,太想给她美好的生活,所以她没有遭受过更多的磨难。

世界如童话故事里一般美妙。

不了解人世间的险恶。

所有的刀刃都由她的父母承受。

她该认清楚,世间险恶,人心叵测,不是所有人都会无条件的对她好。

也不是她伤害了别人,就不用付出代价。

“好冷……”

在她一声声的低语中,慕南舟还是松懈了防备,掀开了被子。

床垫一凹,他强有力的身躯躺在了她旁边,把她那柔弱的身体搂在怀中。

用身体的热量去一点点温暖她冰冷的身体。

可不管怎么暖和,她的那颗心,从此坠入冰洞,无法再有半点温暖。

姜惜之的身躯很娇弱,在他怀里只有小小的一只。

他环着她,手指穿过她海藻般的发丝,一圈一缠绕在手上。

怀里的人停止低语,感受到热量,身体也不再发抖,只是额头冒着细细的热汗。

不由,慕南舟那张冰冷的俊脸也柔和不少。

此刻,是宁静平和的,也是最放松的状态。

他不用伪装高冷,疏离,呈现的是一个普通男人该有的情绪。

只是他没意识到,他也可以不用坚硬的躯壳对待姜惜之……

慕南舟玩弄她的头发,在手指上缠绕着一圈又一圈,就像是剪不断的结,越缠越多……

但他并不觉得反感,想着,此刻的宁静可以再多一点。

只是,他触碰到姜惜之的后脑勺,面色有些变化,手不由多碰了两下,想起她头上这个凸起的这个疤痕。

之前,并没有好好注意过她头上的这道疤。

触碰两下,发现比想象中要严重。

随着他触碰的这两下,怀里的人明显感到紧张,反射条件躲避头部,紧拧眉头,发出细细的呜咽,仿佛是求救声。

慕南舟沉着脸,抬起她的脑袋,想要看看她那道疤痕是什么样子。

“不要!”姜惜之发出惊恐的叫声。

连昏睡都不允许别人触碰到这个禁区。

随之,慕南舟也就不敢碰了。

怕她再做噩梦,再陷入无尽的痛苦,又远离了她头部的那道伤口。

只是他心里会想,她怎么伤的?

监狱里?

还是监狱外面。

他记得听霍肆说过,这道疤痕很有可能是监狱外受伤的。

和她那个男人有关吗?

之前,他一直在气头上,并没有细细询问过。

他不让霍肆说,霍肆也就没有再提过这个事情。

他现在倒是有些好奇,她究竟有多少秘密是不想让他知道的!

慕南舟凝视怀里憔悴的小人儿,这么近的距离,这么的娇小可怜,能看清楚她脸上细小的绒毛,还有她睡不安稳,颤抖的睫毛。

脸高烧通红,额头冒着细细的热汗。

以前有多开朗,现在就有多内敛。

他的指腹磨蹭她的小脸,顺便擦掉她额头上的细汗。

“姜惜之,你究竟藏着多少事情,不想让别人知道?头是怎么伤的?为什么要那么排斥看医生。”慕南舟看着她,沉声问:“如果是五年前受的伤,那是为了谁?是为了那个男人吗?如果为了男人,你真是傻,不管是谁,有多重要,都比不上你自己的命,你也不看看,你和他都有过一个孩子了,多少有点情分在,可你出来这么久,那个男人都没有来看过你一次,这样说来,这个男人还真是个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