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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婉清呆呆地说:“李叔,这不是人最起码的道德吗?”

李青脸色一沉:“你骂我不是人?”

“没有呀。”

“你说我没有道德?”

“……”朱婉清无语又气愤,哼道:“李叔你这样做,皇帝肯定要整你。”

李青撇嘴道:“你懂个啥,跟你说了多少次,少拿你的小聪明来看待庙堂,还有,你把李叔看得也太软弱了。”

朱婉清不服气:“别忘了,人家是君,你是臣。”

“回金陵后,你把这话跟你爹说一遍,看他有何反应。”李青翻了个白眼儿:“老子可不惯着谁。”

“吹吧你就……”朱婉清才不信,但也不敢再杠下去了,至少……李叔没惯着她。

再抬杠,大哥哥都保不住她。

她小脑瓜转了转,甜笑道:“李叔,这都要过年了,是不是快该发红包了呀。”

“除夕夜再发。”李青将金子收拢在一起,哼着小曲儿带回了自己房间。

朱婉清怏怏道:“大哥哥,你说李叔咋就这么小气呢?”

“呃……”李宏挠了挠头,道:“或许,这就是干爹有钱的原因。”

“……没毛病。”朱婉清无语的说。

~

两日一晃而过。

腊月二十八,午夜刚过不到一个时辰,李青就被敲门声惊醒了。

“李叔,该起床了。”

“嗯…。”李青回了句,从床上坐起来,穿上青色长袍推门走出房间,“天儿冷,快回去睡吧。”

该说不说,这便宜侄女儿比干儿子靠谱,昨儿他定了两个人形闹钟,结果另一个……

听着隔壁厢房的呼噜声,他气不打一处来。

“李叔,热水温好了,快去洗漱吧,皇上大婚的日子容不得半分马虎。”朱婉清说。

“嗯……”李青强忍着揍儿子的冲动,转而去了东厨。

锁上门,简单洗漱了下,又重新修饰了下伪装,李青这才出来,听着干儿子的呼噜声还响个不停,他越想越气,走上前一脚踹开房门。

“哐——!”

“谁,是哪个……干、干爹你……”李宏结结巴巴的说,“孩儿正要去叫您呢。”

嗯…念头通达了……李青淡淡道:“你准备一下,我忙完回来,帮你温习一下你师公的太极拳。”

“干爹你听孩儿狡辩……不,听我解释…干爹、干爹……”

李宏欲哭无泪,朝小丫头道,“婉清妹妹,下次再有类似的事儿,你先叫我。”

“嗯…好,不过……”朱婉清撒娇道,“大哥哥,我饿了。”

寅时,宫门便开了。

奉天殿广场,太监宫女们正在忙碌着准备,小恒子亲自监督。

李青没有逗留,直接去了朝房。

他很少来朝房,因为上朝他都是掐着点儿,直接去奉天殿。

朝房人不多,今儿皇帝大婚,不上早朝,只有去迎亲的几位大臣在此候着。

李青的到来,打破了几人热络的氛围,朝房为之一静。

接着,起身上前行礼。

礼部尚书姚夔略带揶揄,“侯爷一向准时,不想今日竟来得这般早。”

“嗯,”李青从鼻子里哼出一个音节,压根儿不搭理他,朝李贤道,“一会儿到地方,谁来宣读册文?”

李贤拱了拱手,这才说道:“皇上要永青侯担任迎亲正使,自然是永青侯宣读。”

接着,朝姚夔道:“姚尚书,快把册文交给永青侯。”

姚夔气苦,这册文可是他点灯熬油,费尽心血写就而成,不想却便宜了李青。

会昌侯孙继宗帮腔道:“姚尚书,你磨蹭什么呢,还不快快把册文交给永青侯。”

他也算是经历过大风浪的人,当年差点儿没被大外甥给玩死在大牢里,如今外甥孙做了皇帝,看似长了一辈儿,实则,大势已去。

孙太后已故,如今后宫周氏掌权,下面还有新皇后,孙家已经翻不起风浪了。

当今朝局上的几位大佬,都和李青关系密切,能跟李青打好关系,他自然要为之努力。

姚夔无奈,满不情愿地取出册文,递给李青,道:“文章深奥了些,侯爷有不懂之处,询问本官便是。”

李青无所谓道:“懂不懂有何打紧,我宣读一遍也就是了。”

“……”姚夔更难受了,自己视若珍宝的佳作,竟被李青如此小瞧,可偏偏……又是事实。

孙继宗捧哏:“有道理!”

姚夔:“……”

李青走到一边坐下,展开册文默读,以防到时候卡壳。

不过,看册文的同时,他也在寻思如今朝局。

可以预见,过了年,这平稳的朝局会发生些动荡,原因很简单,新帝肯定是要扶持些自己的势力。

而这样,就会和老旧势力产生冲突。

动荡大小,取决于朱见深培养自己势力的力度,力度越大,动荡就越大。

从朱见深上来就想控制军队来看,他的心很大。

不过……我现在有绝对话语权,那小子浪不起来,嗯…问题不大。

其实,李青也是想让朱见深掌权的,皇帝不掌权,那就是个空架子,不过…他对朱见深的了解并不深,还有待考察,并不想一股脑地帮朱见深争权。

按他现在的‘年龄’来算,也就五十多岁,还有一二十年的政治生涯,没必要着急。

‘吱呀~’小恒子推门而入,笑着拱手道:“诸位大人,吉时已到,我们该出发了。”

李青醒过神儿,收起册文站起身。

会昌侯孙继宗,忙走到李青跟前,道:“永青侯是迎亲正使,永青侯先请。”

面对这赤裸裸的套近乎,李青表现的很平淡,拽拽的当先走出朝房。

孙继宗有些尴尬,但很快调整状态,颠颠儿地跟上……

队伍如长龙一般,自皇宫而出,直奔指挥使吴俊府邸。

吴俊是顺天本地人,加上在京做官,家离皇宫并不远。

卯时三刻,迎亲队伍就到了。

吴俊显然比当初的钱贵沉得住气,鞭炮放的正是时候,接待也是有条不紊。

李青下马上前,清了清嗓子,宣读册文:

“吴家有女,咨尔吴氏,毓秀勋门,赋质纯粹;有端庄静一之德,有温和慈惠之仁……”

巴拉巴拉……

而后,又取出圣旨,这个就简单了。

封吴俊为都督同知!

这是历代皇帝老丈人的待遇,算是皇家真正的聘礼。

一番冗长礼节过后,新皇后乘銮驾前往她一辈子的栖息之所——皇宫。

准确说,是后宫……

乾清宫。

朱见深从温柔乡醒来,见天色已然大亮,他一下就急了,今儿可是跟皇后大婚的日子,这要是迟到……实在说不过去。

“贞儿,我昨儿夜的衣服呢?”朱见深急吼吼道。

贞儿将被子往上拉了拉,道,“那不是嘛,在地上呢。”

朱见深也不顾上了,跳下床就开始往身上套,差点儿绊一跟头。

“皇上何事焦急?”

“今儿朕大婚,之前不是告诉你了嘛。”朱见深一边说着,一边往身上套衣服,“你快来帮帮朕,时间有些不赶趟儿了。”

贞儿不敢怠慢,也顾不上走光什么了,反正也没外人。

她快速穿上小衣,帮朱见深穿戴。

皇帝大婚的事她当然知道,回来第一天朱见深就告诉她了,不过由于昨夜过于和谐,她就给忘了这茬。

贞儿倒没有心生不满,莫说她一大把年纪了,就算她是二八芳华,也万没有霸占皇帝的道理。

自古以来,哪个皇帝只有一个女人?

不过,终究是有些失落的,她知道自己不年轻了,患得患失。

朱见深却没注意到她的心理,快迟到的他正急着去坤宁宫赶婚礼呢。

“差不多就行了。”朱见深瞅着差不多了,便道:“贞儿你先在这内殿待着,不要暴露,朕明儿就来看你。”

“是,奴婢遵旨。”

朱见深一滞,旋即苦笑:“放心,朕不是那喜新厌旧之人,今日之事实在耽搁不得,回头好好弥补你。”

见他如此,贞儿心中好受多了,同时,也意识到自己过分了,忙催促道:“皇上快去吧。”

“嗯…”

朱见深急急出了内殿……

~

贞儿回到床前坐下,拾起床上散乱的衣物,一件件穿在身上,接着,取出铜镜看着镜中的自己,幽幽叹了口气。

终是……年华不复了。

她轻声自语:“莫贪心了,你能有今日,已经是八辈子都修不来的福分,至少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而且,皇上也是真心宠爱,虽然可能并不长久,但总算是享受过美好,即便梦醒,也足够回味了。”

贞儿调整好心态,重新坐回床上,愣怔出神。

她知道,她就是一金丝雀儿,一只被圈养,且见不得光的金丝雀。

但她并不自怜自伤,也没埋怨什么,相比其他宫女,她这已经是很幸运了。

只是……不知这幸运又能维持多久。

贞儿自语道:“妃子就不想了,趁着皇上对我心有愧疚,明儿给他要个宫中女官的职位吧,还是得有个事做。”

按道理来说,只要不是先帝的女人,宫中的所有宫女,皇帝都可以临幸。

我年龄是大了些,但只要不被册封,不摆到明面儿上,私下里背着点儿人,问题应该不大……贞儿如此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