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这位周先生是什么人，这里是什么地方，这定窑白瓷它也是假的！”我斩钉截铁地说道。
听了我的话，金万两看我的眼神更加凌厉起来。
“这位杨医生，小金这件瓷碗我认真看过，尤其是碗底的款识，我有九成把握，这是真的。”周正没有忽略我的意见，反而将自己的意见认真地讲给我听。
“周叔从年轻的时候就喜好古玩，到现在已经是行家中的行家了！难道你敢质疑周叔的眼光吗？”金万两又拿出周正来压我。
我看着表面平静，心中急切的金万两，笑着说道：“你别急啊，我也没说你瓷碗的款识是假的啊！”
“款识是真的，那这件东西不就是真的了吗！你一会儿说是假的，一会儿又说是真的，你今天是来这里捣乱的吧！王老板，你带这么个人过来，到底是什么意思！”金万两又把压力转到了王强那边。
王强说道：“金三爷，我这位小兄弟也是个鉴宝的大行家，我带他过来也没别的意思，就是在一旁做个见证。”
看金万两还要发火，我对他说道：“其实你这件东西做得挺好的，可你最终还是不放心，非要弄个真的款识接在假碗上。这样一来，反而留下更大的破绽。”
“你！”金万两似乎被我说中了心思，眼神有些慌乱。
“哦？杨医生，你是说，这件定窑白瓷碗是换底？”周正拿起金万两的那只瓷碗，仔细端详起来。
所谓换底，就是古玩作假的一种，把真瓷器的底部接在假瓷器上，如果只看底部款识的话，就是真货了。
周正看了一会儿说道：“我完全看不出换底的痕迹啊！”
我对周正说道：“所以我说，这件东西，金三爷的做工是非常精细的了。如果不砸碎的话，仅从外观上来看，是看不出痕迹的。”
“你敢砸我的碗！你小子是不是不想活了！”金万两狠狠地说道。
“怎么？金三爷，你是怕露馅儿吗？”我淡淡笑道。
金万两的眼睛眯了起来，眼神中露出几分杀气，冷笑道：“小子，你是不是觉得在周叔面前让我跌了面子是件很好玩儿的事情？如果你真砸了这个碗，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你觉得你承担得起后果吗？”
面对金万两直白的威胁，我只是笑笑，并没有说话。
我伸手拿过金万两的那只瓷碗，啪地一声轻响，直接就用单手把瓷碗捏碎成了几大片。
“你特么还真敢！”金万两的眼睛猛地一瞪，脸色大变。
“周先生，你看，只要破坏掉这个碗，就能很清楚地看到换底拼接的痕迹了。”我把手里的碎片拿给周正看。
周正接过碎片，戴上眼镜仔细看了两眼，点头说道：“杨医生，你还真是有些道道，没想到这碗还真是假的。”
说完，他平静而又威严的目光移到了金万两的脸上。
金万两被他一眼看得满脑门子冒汗，赶忙解释道：“周叔，这个，嗐，这次我也是打了眼，收了只假碗还卖到您这儿来了。您放心，我一定给您一个满意的赔偿。”
周正大有深意地笑着说道：“没事儿，小金啊，你卖给我那么多古玩，偶尔打一次眼，也是免不了的。古玩行里，谁还没走过眼呢。”
“是是是，周叔，我一定吸取教训，下次再收货的时候，一定看仔细了。”金万两连连点头，收拾起那些碎片，就准备离开。
这时，我对周正说道：“周先生，看来您的收藏还真不少。不介意的话，带我去看看？”
金万两一听这话，猛地一怔，回头看向我的眼神已经是要杀人的样子了。
周正点头说道：“好啊，杨医生，真没想到你还是个行家。”
说完，他就带头走上二楼，临上楼之前，还看了站着发呆的金万两一眼。
我跟着周正上了二楼，金万两和王强都跟在我们两人身后。
二楼的两侧摆了两排博古架，上面放着不少各式各样的古玩。
“这是我这些年的收藏，杨医生，帮我长长眼吧？”周正微笑说道。
我把那些古玩挨个看了一遍，只要遇到假货，我都直接告诉了周正，一趟下来，大概有十几件东西都是假的。
周正再也保持不住风度，皱起眉头看向金万两说道：“小金，这些年你卖给我的东西，一件真的也没有！你是不是把我当冤大头了！”
金万两哆哆嗦嗦地回答道：“周，周叔，我哪儿敢啊！您，您别听这小子胡说，他……”
“金三爷，难道还要我一件一件把那些东西都砸开，指给周先生看吗！”我冷冷说道。
周正不说话，只是默默地盯着金万两。
金万两直接跪了下来，把脑袋在木地板上磕得咚咚直响，说道：“周叔，是我猪油蒙了心！这些东西我都收回，按照当时的价格，给您双倍的赔偿，哦不，十倍的赔偿！周叔，我知道错了！”
周正紧皱着眉头，怒喝道：“不要再叫我周叔，你给我滚！”
金万两也不敢再多说什么，连忙爬起来下楼去了。
不过在下楼之前，他看了我一眼，似乎是想把我的样子刻在脑子里。
金万两走后，周正把那些假货全都从架子上拿了下来。他看似动作缓慢，不过我看得出来，他确实气得不轻。
等周正把假货拿完，我从王强的手里拿过那只定窑白瓷碗，放在了博古架上，对周正说道：“周先生，这假的去了，真的不就来了吗！我这位王老哥从来不卖假货，这您可以放心。”
周正看了我一眼，眉头稍稍舒展，问道：“小杨，虽然你帮我鉴定出这么多假货，可也把金万两给得罪死了。他这人有些势力，虽说不敢把我怎么样，可是你……”
我笑着回了一句：“难道怕尿床还不睡觉了吗？”
“哈哈哈！你小子，有点儿意思！”周正大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