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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着海瑞哈哈大笑,那嘴里没剩下多少的牙齿。

沈烈哑然。

又翻了个白眼。

心说……

您老要是想在沈某这里蹭吃蹭喝,直说便是了,用不着讲这般大道理,还非要找个借口。

可真是迂腐呀。

当然了。

沈烈也不见怪,便十分洒脱的向着外面吆喝了一声:“来人呐……上韭菜……酒菜!”

这么大个北镇抚司也不差多一双筷子。

随着那官厅中不时响起怪笑声。

校尉们却很快也释然了。

反正吧。

这位海老大人的种种奇怪行为。

大伙也习惯了。

看着老脸微红的海瑞。

沈烈心情越发惬意起来。

转眼便是半个月后。

阳春三月。

春暖花开之时。

京城中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大街小巷里,讨生活的百姓叫卖着,奔走着,为了一日三餐而奔波。

而似乎。

这京城又变成了一潭死水。

可这波澜不惊的死水中,也有一些精神小伙穿着红马甲,赶着毛驴在各家饭庄酒楼中穿梭着,为了成家立业奔走着。

干这行……

还真是妥妥的高收入!

内城。

太医院对面的……

一体堂。

坐北朝南的医馆外,大街上停满了各种各样的轿子,行人穿梭其中,而进出这一体堂的患者中,却都是身穿绫罗绸缎的贵人。

自然。

这个年月能来到这太医院,又或者一体堂看病的,那自然非富即贵,同时这里也是天下名医云集之处。

这一体堂又叫“宅仁医会”,成立于隆庆二年,大概是世界上最早的民间医学学术团体。

这医学团体依托于太医院而存在,由徐春甫等在燕京发起和创办的,其中成员多为来自全国各地的名医。

会中多数人来自安徽。

如徐春甫之师汪宦、新安名医巴应奎等。

此外。

还有来自江苏、河北、湖北、四川、福建等地的名医,先后入会者达四十六人,皆为医中圣手。

那门楣高大的医馆中,原本十分安逸祥和,可不知从何时期,一则大消息……

却让聚集在这里的名医们不怎么淡定了。

后院里。

十余位名医围坐在一棵老槐树下,品着茶,谈论着医道,一边看着一位老医者手中捧着一份朝廷邸报。

摇头晃脑的念叨着。

“圣命……医者,大当存善去过,患难相济……诚意、明理、格致、审证、规鉴、恒德、力学、讲学、辨脉、处方、存心、体仁、忘利、自重、法天、医学之大、戒贪鄙、恤贫、自得、知人、医箴、避晦疾。”

这一番深深教诲。

言辞恳切。

让众位名医纷纷点头,赞叹了一番陛下圣明。

赞扬声中。

那老先生便又忽然抬高了嗓门,朗声道:“今朕顺应天道,开医举……望天下医者勤习《内经》及四家学术之奥秘……”

而众位名医却纷纷闭上嘴。

竖起耳朵听着。

生怕错漏了半个字。

这刊登在朝廷邸报上的圣旨,明发天下,里面的学问可太大了,朝廷开医举之事早已经传开了。

可是。

这事儿却并未让这些名医动容,道理其实很简单,这年月,真没人愿意进太医院替皇家服务。

傻呀!

大伙自幼学医,也曾寒窗数十载,好不容易才学成了一身好医术,出来悬壶济世,闯荡出了一个金字招牌。

当然……

也为了赚钱。

先不提钱。

且说大伙吃尽了苦头才熬了出来,游历天下,吃香的,喝辣的,有赚不完的银子,抱不够的佳人。

你让老夫进宫给皇帝,皇子和妃嫔们看病?

可算了吧!

这要是看不好,砸了金字招牌倒是小事儿,倘若给皇子贵妃们看出个好歹,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所以这个年月除了那些世袭的太医,没人愿意进太医院,实在是名气太大被皇家看中了,难以推脱了。

进了太医院……

那也是摆烂。

是药三分毒!

宁可给皇上,皇子们开点补药,也万万不敢用重药,猛药,所以大明的皇子夭折率高也在情理之中。

可这一回……

情形却有些不同了。

随着那老医者呼吸急促起来,将声音压低,沉声道:“此番医举,广招天下英杰,设太医令秩正二品,给银印……”

随着众位名医眼皮直跳。

一个个低下了头。

那老医者也舔了舔嘴唇,轻声道:“太医令下设尚医监,官阶为正四品,给铜印。”

“拟太医院令史,于各部令史并相应职官内选取,令史人等,若系省部发去,考满同诸监令史,拟正五品到正七品不等。”

“令设惠民局,受太医院管辖,掌收官钱,经营出息,市药修剂,以惠贫民,其称谓、职能与宋朝及金朝的大致相同。”

并且在太医院的职责上,也进行了大幅度的调整,除了为皇家服务,还开设了惠民局为百姓服务。

甚至。

这太医院还要担负起京城的防疫之责。

邸报念完了。

院子里便是鸦雀无声,十几位当世名医都不吭声了,可是那脸上却难掩心动之色。

“正二品太医令……”

正二品大员呐!

还掌印!

掌管印信,主事,掌权,但凡手中有了这方大印,那便是掌管天下医者,医事,医药……

尽在掌握!

这么大的官职谁见过呀?

砰然心动中,众位名医都不言语了,怎么也不曾料到,皇家竟然下了这样的血本,拿出了如此的高管厚禄。

这就不一样了呀。

算起来。

大概只有在宋,元那个年月,天下医者才有这样优厚的待遇。

不。

显赫!

于是一阵沉默过后。

众位名医便又若无其事的谈笑了起来,一边谈论着医理,一边在心中开始盘算着,要尽快派人去给自己家的子弟报个名。

当然了。

这事儿得偷偷去办,不能让别人知道。

于是在一片诡异的祥和中。

前堂。

随着轿子落下,一只纤纤玉手掀开了轿帘,下了地,张静修明眸一转,便将觉不情愿的夫婿从马上拽了下来。

“到了呀。”

被娇妻明眸一瞪。

沈烈只好翻身下马,看着一脸兴冲冲的娇妻,爱妾,又看了看这一体堂的字号,不由得脸一黑……

掉头就走。

“且慢……你敢走?”

娇妻一声低喝,沈烈便字号停下了脚步,摸着鼻子又转了回来,然后被娇妻爱妾一左一右拽着走。

进了那医馆大堂,交了钱,便规规矩矩的坐下了。

娇妻爱妾带他来看的是……

男科。

怨不得沈烈脸黑,被娇妻爱妾拽到了一位大夫面前,看了看一脸殷切的娇妻,然后在心中嘀咕着。

“为夫行不行你还不知道么……看什么男科呀!”

可张静修不理他,只是从袖子里取出了一锭二两重的银子,向着那白发苍苍,看上去医术高明的老先生递了过去。

“劳烦大夫给瞧一瞧。”

她自然是来求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