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诚亲王府

就在圣驾进入斋宫的同时,一杯明目清心茶送进了诚亲王府。

三阿哥这会还在想百姓到天坛闹事,老七会怎样手忙脚乱呢。

就见贴身太监匆匆进来,“主子,皇上让人送东西来了。”

三阿哥心头一振,面露喜意,边穿衣裳边问:“送的什么东西?”

贴身太监为难地说:“来的是魏珠的徒弟,拎着的是食盒。不过,那太监嘴严的很,塞了红包也只说是好东西。”

三阿哥一听对方肯收红包,心就放了下来,快手快脚地穿好衣裳,就赶紧出去听旨了。

魏珠的小徒弟姿态很恭敬,说话也轻声细语的,只是脸上有些皮笑肉不笑的,

“皇上起驾前就说:三爷身边的人没把主子伺候好,都是些不得用的狗东西。”

“皇上特意点了清心明目茶给三爷,还说:希望三爷喝了茶能眼明心亮才好。”

三阿哥的身子明显的抖了一下,跪在旁边的三福晋也捏紧了帕子。

等两人谢恩起身,一杯温热的莲心茶送到三阿哥手里。

三阿哥揭开茶碗一看,半杯子挤挤挨挨的碧清的莲心,只有上面浅浅一层水,嘴里就开始发苦。

三福晋扫了一眼那杯子,心突突的跳,她赶紧低下头。

就在三阿哥喝完那杯苦得他龇牙咧嘴的莲心茶后,巡防营的人就进了府门。

三阿哥一惊,手里的茶碗差点没握住。

三福晋眼疾手快一把接过去,轻轻地松了一口气。

这可是畅春园出来的东西,真要是摔了也能说一句“大不敬”,何况是这样敏感的时候。

巡防营的校尉对着三阿哥、三福晋行了一礼,回头对魏珠的徒弟恭敬一礼,“给公公请安。”

魏珠的徒弟淡淡一笑,“按吩咐办差吧!”

校尉应一声,拿出一张纸递给三阿哥,姿态恭敬地说:“下官奉旨拿人,这是名单,三爷您看……”

三阿哥一脸的莫名其妙,看一眼名单,顿时心慌、脸白、手抖,哆嗦着不能成言。

三福晋一看他这个样子,心里狠狠一紧,伸头一看,纸上写的是府里的几位幕僚,还有三阿哥身边的几个太监。

三福晋一咬牙,当机立断地吩咐总管,“立刻把各位幕僚都请来。”

总管心里一凛,知道不是好事,看一眼三阿哥,“王爷……”

三福晋眼睛一瞪,喝道:“还愣着做什么?”

三阿哥心慌得不行!一把捏住三福晋的胳膊,念经一般的低语:“不行不行……”

三福晋胳膊上生疼的,只能忍着疼劝他:“王爷一向孝顺皇阿玛,何必为几个人跟皇阿玛闹别扭呢?”

谁都知道:此时此刻,三阿哥但凡敢说一个不字,就是“大不敬”,就是抗旨,圈禁夺爵都是轻的。

三福晋的话就显得很巧妙了,一个“闹别扭”就把三阿哥的犹豫、不甘说成了父子之间的私事,也是对来办差的校尉、太监的警告。

警告他们:眼前这位是皇子!回去不要乱说话!办差留点心!真闹得不愉快了,总有算后账的时候。

魏珠的徒弟是个沉得住气的,即便听明白三福晋话里的警告,依旧袖着手一言不发,差事已经吩咐下去了,他只要等结果就好。

巡防营校尉也听懂了,知道这两位身份尊贵,不好惹,

若这两位硬拦着,他也没胆子硬闯,更不想得罪他们,他只求能顺利交差,

“三爷,皇上这会儿正在去斋宫的路上,明儿才开始斋戒呢,您要是有什么法子,还是赶紧准备吧!祭天后皇上才会理事。”

他这话就是提醒三阿哥:皇上斋戒三天,再加上祭天,有三四天的时间能想办法呢。

三福晋知道对方是好心,对那校尉点点头,一咬牙狠狠地掐了三阿哥一把。

三阿哥醒过神,胡乱地点点头,算是同意了。

总管松了一口气,点了几个小厮去请人。

三阿哥眼看着小厮们飞奔而去,心里满是绝望,喃喃道:“他们还能活着回来吗?”

三福晋离三阿哥最近,听得分明,怕他再犯糊涂,大声问了句:“王爷可是头又疼了?”

总管会意立刻接口道:“王爷还在病中,也快到喝药的时候了。”

魏珠的徒弟一听就明白,他也觉得三阿哥在这不是好事,立刻说:“王爷吃药要紧,这里有总管陪着就好。”

三福晋心里一松,对总管吩咐道:“好好听两位大人的吩咐,莫失了规矩。”

总管听的明白,赶紧恭敬应是。福晋的意思是:他们要抓人让他们抓,该给的红包不要忘了。

三阿哥的贴身太监还想跟着回去,上手去扶三阿哥。

三福晋冷冷地扫他一眼,指着那贴身太监和几个小太监,“你们几个都留下,一会让你们干什么就干什么!”

贴身太监立刻意识到自己留下会有危险,再想到那校尉给主子的纸,心里一凛,

他来不及多想,“噗通”一声跪倒在三阿哥脚边,“主子,奴才自小跟着主子,一心向着主子……”

三阿哥的眼里也含了泪,这个太监是他从小用到大的,即便是养的猫儿狗儿也有感情,何况是日夜照顾自己的人呢?

可是,一想到威严的皇阿玛,他又萎了,最后把身上的大氅脱下来递给他,“你先去,我会想办法的!”

贴身太监捧着大氅,心里一片冰凉,看来自己是被皇上点名了,自己这一去绝对是凶多吉少的!

他的眼泪夺眶而出,起身把大氅给三阿哥披上,又跪下磕了三个头,“主子保重,福晋保重!”

他再起身就是一脸决绝,转身再不看三阿哥和三福晋了。

三阿哥终于还是落了泪,由着三福晋和粗使婆子扶回正院,等脱了衣裳再躺回床上,他就用被蒙着头开始落泪。

三福晋把人都遣出去,轻轻地舒一口气,默默地守着他,轻轻地给他拍背。

等三阿哥渐渐平息了哭声,头也从被子里拔了出来。

这时,外头突然响起喧哗声,很快又平息了下来。

三福晋和三阿哥对视一眼,起身开门问守着门边的丫头,“出什么事了?”

三福晋的贴身大丫头低声说:“主子,巡防营把幕僚们的家人都抓了,有女眷偷跑出来了。”

三福晋立刻意识到:对方是跑到正院来了,那就是向自己求救的。

她一下捏紧帕子,那些幕僚的家眷年节里她也是要见一见、赏一赏的,每个人都说过话,真要求到她面前,她救是不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