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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看空见禅师的表情,就知纯贵嫔十有八九猜对了。

然后,就听她似有感叹道:“都说出家人六根皆空,禅师却仍为了这舐犊之情,犯下大错不说,还愿以身赴死。过些日子,大师和那孩子在地底之下团聚,也可共享天伦了。”

她的话音落下,空见禅师原本低垂的眼睑抬了起来,冷声问道:“纯贵嫔这话,是什么意思?”

江诗荧不说话,只是轻笑出声。笑意回荡在禅室里,让空见禅师觉得心里发寒。

“你笑什么?”

江诗荧摇了摇头,道:“我笑禅师太过天真啊。”

见空见禅师不明所以,她继续道:“空见禅师以为,你死了,你的命门还能活吗?对幕后之人来说,只有死人,才会毫无威胁啊。”

闻言,空见禅师豁然看向皇后。

这下子,其他人还有什么不懂的?

这幕后之人,很有可能就是皇后。

皇后心下紧张,面上却仍在强撑,道:“本宫也劝禅师,老实交代出幕后之人。你交待清楚了,本宫自然会劝陛下,饶过你儿子一命。”

江诗荧长长地“哦”了一声,道:“原来空见禅师的孩子是男孩儿啊,臣妾只猜到空见禅师有子嗣,却不知道其性别,皇后娘娘知道的倒是很清楚。”

皇后的脸瞬间就白了,张了张口,却不知该如何辩解。

陆昭霖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道:“皇后重病,在清河馆内静养,凤印交由贵妃掌管。如今在行宫之内,由贵妃打理宫务。待回宫之后,贵妃和谨妃共同掌六宫事。”

听到此言,皇后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他:“本宫是名正言顺的皇后,如何能将凤印交给一介妃妾?”

陆昭霖冷笑:“你也知道你是皇后?你这皇后当的,就是联合淫僧瞒天过海,蒙蔽朕和太后,污蔑后妃为妖孽?”

皇后并未因为他的指责反省什么,而是更加被刺激到了一般:“若不是陛下放纵宠妃,有宠妾灭妻之嫌,臣妾如何会出此下策?”

“放肆!朕何时宠妾灭妻了?”

皇后并未被他的喝声吓到,反而一步步上前,嘴里说道:“陛下让纯贵嫔在丹曦殿内同寝同食,何曾把本宫这个皇后看在眼里?”

陆昭霖简直难以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就为了这?你就要污蔑她是妖孽,害她的性命?”

皇后已经状若癫狂了:“这还不够吗?若不是我父亲的辅佐,陛下如何能有今天?当年求娶我时,陛下那一声声师妹叫的多好听?如今陛下可还记得自己的承诺?

先是贵妃,然后是慧妃和丽妃,然后又有玉昭仪,如今又来了纯贵嫔,陛下让这一个个小妖精爬到我的头上,还好意思问我为什么做出这样的事?”

“啪”的一声,是陆昭霖一个巴掌打在皇后脸上,把她打倒在地上。

然后,就见皇后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回到行宫之后,皇后就被禁足在清河馆内。

行宫里,一处精致的馆阁之中,一张泛黄的纸被一只洁白似玉的手稳稳拿住。

然后,就听到女子轻叹:“这方子还真管用,这才用了几日,皇后就性情大变。”

说完,她将手里的纸放到烛火上,看它一点点被燃尽。

“还是小主聪明,即便是皇后,也不过是小主手里的刀。”

那女子继续道:“可惜了,皇后被禁足,没办法再给她用上这好东西。”

江雪阁。

江诗荧坐在竹椅上,由着阿圆给她按摩头皮解乏。

这一日下来,她身上不累,心里却觉得累的很。

阿圆说:“皇后娘娘今日,可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江诗荧眼睛仍然闭着,闻言道:“只怕今日这事,还有人藏在后面?”

“娘娘的意思是?”

江诗荧道:“我入宫以来, 每每见到皇后,她都是端庄大气的样子。便是想要拿捏谁,也是口口声声不离规矩,绝不会行差踏错授人以柄。可是你看今日,陛下下了旨意之后,皇后娘娘那样子,可是都有些癫狂了。”

阿圆道:“想来是皇后娘娘太过看重凤印,陛下让贵妃代掌凤印戳到了皇后的痛处?”

江诗荧摇摇头:“若是如此,她该当下就给陛下请罪,痛陈己错,还能在陛下心里挽回一些,早日被放出来,重掌凤印。

但是她今日,口口声声都是在指责陛下,只会让陛下越发觉得她德不配位。

若遇到的是个心狠些的帝王,怕是她这‘病’养着养着就该不治而亡了。”

阿圆一惊:“皇后娘娘这是着了别人的道了?是谁,能在皇后身上做手脚?”

江诗荧沉吟半晌后,招来于成益问:“这些日子,在行宫里,都有哪些妃嫔和皇后走得近?”

这些事,即便她不吩咐,于成益也分了一只眼睛去盯着。

是以,他答道:“静妃和芳昭容,常去皇后娘娘的清河馆。”

江诗荧挑了挑眉,问:“珍才人呢?”

于成益答:“珍才人和楚贵人,都是只在请安时才去。”

江诗荧有些诧异,今日珍才人替皇后说话,她还以为珍才人是想攀上皇后这棵大树,猜测往日里恐怕她没少在皇后面前献殷勤。

如今看来,她要么是真的如外表一样,心无杂念,只是仗义执言。要么就是心思深沉,大奸似忠。

这事先放下不提,左右就是日后面对这几个人的时候,多留意小心着些。

倒是还有另一桩事不同寻常。

想到这里,她自然地让于成益先退下去。

然后,对阿圆道:“让外面的人查一查空明大师的底细。”

阿圆惊讶道:“娘娘是觉得他有不对?可是他今日不是还说娘娘是极贵之人吗?”

江诗荧冷笑:“你想想,什么样的人才能被称为极贵之人?我一个小小的贵嫔是极贵之人,我配吗?我若是极贵之人,不提别人,只说陛下和两位太后,他们被放在哪里?”

阿圆悚然一惊:“他这是,让陛下对您心存忌惮?”

果然,这天晚上,陆昭霖来江雪阁时,就听他状似无意地问:“想不到我们阿荧命格这么好,连空明大师都说你有大功德,是极贵之人。”

说这话时,他有意无意地打量着江诗荧的表情。

对于陆昭霖的试探,江诗荧早已想好应对的法子。

就见她眉头一皱,眼中似有厌恶之色,道:“什么大师,阿荧看他只是个沽名钓誉之人,所说之话,也只是阿谀奉承之词罢了。”

“哦?”陆昭霖有些意外她的反应:“空明大师一向为世人所推崇,阿荧却好似很反感他?”

江诗荧道:“他那个师弟,披着一身袈裟,私底下却犯了色戒,儿子都生了。口口声声的我佛慈悲,却用些阴谋诡计想要害了阿荧的性命,半点看不到出家人的慈悲为怀。阿荧看来,空明大师想必也和他差不多,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陆昭霖抿了口茶,说道:“他师弟的错,不必怪到空明大师身上吧?”

江诗荧心想,你嘴上这样说,其实第一个就在心里把他们师兄弟连坐了。

但是她当然不能把这话说出来,而是说:“他们可是嫡亲的师兄弟,便是有些差别,也差不到哪里去。阿荧看来,都是一丘之貉。”

陆昭霖笑了笑,问:“那阿荧也不信他的批命了?”

江诗荧一脸认真:“这些佛啊道啊的,阿荧是一贯不信的。他那所谓的批命,在阿荧看来,就跟陛下每年都能抽中的上上签一样,不过是媚上的手段罢了。”

陆昭霖问:“那他为何不说朕,或者两位太后是极贵之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