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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书令夫人道“好不容易,贵妃这两年才刚消停了些,又出来纯昭仪这么个宠妃。”

她身边的嬷嬷劝道:“管她什么宠妃不宠妃的,到底咱们家大小姐才是皇后呢。”

尚书令夫人眉间愁绪不散,说道:“微儿这个皇后,做得难呀!”

这话,嬷嬷不敢接。

尚书令夫人也没想着听她回话,只自顾自地抱怨:“微儿德容言功,无一处不好,陛下为何偏要宠着那些妃妾!”

尚书令步入正房时,正好听到这一句。

“快住口!”

然后,先是挥退了房里伺候的下人,才说道:“祸从口出的道理,你都一把年纪了,怎么还不明白?既然知道微儿在宫里不易,平日里更要小心谨慎着些才是。”

尚书令夫人没说话,只是瞪了他一眼。

夫妻二人坐在一张桌子的两头,面上的担心忧虑,如出一辙。

第二日早上,凤仪宫请安时。

果然如江诗荧所料,明里暗里的,珍美人没少被针对。

其他人倒还好,看在皇嗣的份儿上也不敢过分,翻个白眼儿也就是了。

秦修容和齐嫔看着她,却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也难怪,这两位本就是性子尖酸,恨人有笑人无的。

如今她们身居主位,膝下育有公主皇子,却并未得到福字。

而珍美人,一个小小美人,却能得此殊荣,可不是就让她们记恨上了吗?

秦修容道:“呦,看不出来呀,珍美人平日里低调得很,其实在陛下心里颇有一席之地呢。”

齐嫔道:“等珍美人这孩子生出来,怕是本宫就得给珍娘娘行礼了。少说也得封个贵嫔,说不准还能得个九嫔之位呢。”

秦修容又道:“往日里都说纯昭仪在陛下的心尖尖儿上,我看可未必。咱们是不能跟纯昭仪比的,珍美人却不同。再过几个月,说不准就是纯娘娘和珍娘娘在后宫里平分秋色了。”

这话,是想挑拨着江诗荧去对付珍美人呢。

不少人都去看江诗荧的反应。

江诗荧表情淡淡的,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一样。

珍美人坐不住了,挺着六个多月的肚子,小心翼翼地起身给江诗荧行了一礼,道:“嫔妾蒲柳之姿,不敢与纯昭仪争辉。”

江诗荧瞥了她一眼,道:“坐吧。”

却并没再说别的什么。

倒是上首的皇后,皱了皱眉道:“好了,都少说两句。”

这话一出,秦修容和齐嫔不情不愿地住了口。

等凤仪宫请安散了后,皇后回到后面,坐在暖阁里,坐在炕上喝茶时。

画扇觑着她的脸色,道:“若是如秦修容和齐嫔所愿,让纯昭仪和珍美人斗起来,不是很好吗?娘娘何必拦着?”

皇后皱眉道:“她们斗起来当然好,但是不能在凤仪宫里斗起来。否则,陛下那里又得给本宫记上一笔。”

画扇不敢说什么,心里却在腹诽陛下偏心。

巧了,宫外也有人这么觉得。

春霏阁,京城最大的青楼妓馆。

宋昕昀刚进门,鸨母就一脸讨好地迎上来。

“宋公子来了,公子都好几日不见人影了。”

除了鸨母,还有一堆的莺莺燕燕把他围在中间,你一言我一语的传情达意。

也难怪她们这么热情,他是尚书令家的嫡幼子,皇后一母同胞的幼弟,在这京城所有的公子哥儿里,也是最顶尖的那一小撮儿里的人物。

宋昕昀见惯了这场面,眉毛都不带动一下的,一边往里走,一边问:“云宛呢?”

鸨母脸上闪过一丝为难,道:“云宛今日有客。”

宋昕昀脚步停下,问道:“是谁?”

鸨母道:“是江家的小公子。”

宋昕昀皱眉:“江家?哪个江家?”

鸨母道:“江家老爷,曾任吏部尚书。”

宋昕昀冷笑一声,原来是他家,这个江家,不就纯昭仪的娘家?

这样想着,他原本停下的脚步,又向着云宛房里走去。

脑海里,都是他母亲念叨的那些话:“你大姐姐在宫里不容易,虽贵为皇后,陛下却偏宠纯昭仪。”

又想到昨日陛下赐福下来,原本是喜事,但是听说那福字是在纯昭媛的景阳宫里写的。不知别家是何心情,反正他们整个宋家都高兴不起来。

今日来这春霏阁散心,又得知纯昭仪的弟弟要跟他抢女人。

他这心里,真是火大得很。

这样想着,宋昕昀的脚步越走越快。

眼看着他就要走到云宛的房门口,鸨母赶紧来拦:“宋公子,云宛这里实在不方便。咱们阁里还有其他姑娘,公子——”

宋昕昀直接把她推到一边,然后一脚踢开了门。

江敬带来的两个小厮都守在门口,见状本要上前拦着,却被宋昕昀的人给按住了。

门口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惊动了房间里的人。

江敬从床上起身,往外走了两步,见到门口一脸怒气的年轻男子。

往日里,江鹏远致仕之前,他们也算一个圈子里的人,是以他一下子就认出了眼前之人是谁:“宋公子,你这是何意?”

宋昕昀一个字也没说,冲上去就按住他打。

一个时辰后,江家的宁静忽然被打破——

“不好啦,少爷的腿被人打断啦!”

江家,府医给用完药之后,江敬就昏睡了过去。

江鹏远和江夫人,已经从小厮口中知道了此事的详细经过。

看着儿子的睡容,江夫人心里又气又怒,她猛地起身,往外走去:“不行,我要去宋家要个说法!”

江鹏远赶紧拦住她:“你去宋家要个什么说法?你是什么身份,人家是什么身份?宋家那是尚书令府邸,咱们呢?咱们现在只是平民百姓!你去了,连人家的门都进不去。”

江夫人看着他,满眼都是嘲讽:“老爷往日在我面前,没少摆一家之主的架子。如今面对尚书令,倒是腰背都弯下去了。唯一的儿子被人打断了腿,连个说法都不敢要。”

江鹏远被她戳中了肺管子,扬起手来,想要打在江夫人脸上。

江夫人昂着头,不闪不避地看着他。

他打不下来的,江家如今已经没有了官儿,江夫人娘家却好歹还是个伯爵府。更何况,现在这一家子人都指着她的嫁妆过活呢。

果然,江鹏远的手扬起又放下,指着她道:“是我不想要个说法吗?你自己说说看,咱们拿什么去和尚书令斗?”

江夫人道:“咱们府上好歹还有个昭仪娘娘在宫里呢,纯昭仪可是陛下宠妃。尚书令的儿子打了陛下宠妃的弟弟,真较上劲,还不知道谁的手腕更粗呢。”

这下子,轮到江鹏远嘲讽她了:“你现在知道二丫头是陛下宠妃了?往日里,你在府里骂的那些脏话真当我不知道?你以往是怎么对二丫头的,还指望她在陛下面前给你撑腰?”

江夫人道:“别管我是怎么对她的,对外,咱们都是一家子,敬儿都是她的亲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