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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阳宫里。

江诗荧坐在软榻上,一目十行地看完了供词。

然后,就见她手一松,手中的几页纸张纷纷扬扬落在地上。

“陛下。”她声音又低又轻,像一片羽毛在空中飘飘荡荡,无处依托。

“阿荧?”陆昭霖本就注意着她的情绪,敏锐地捕捉到这一声低吟。

江诗荧抬眸看向他:“陛下,我本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于我生母来说,我只是一个孽种。”

说这话时,她表情平静,眼中氤氲着雾气,尚未凝聚成水光。

陆昭霖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一只手攥紧。

他把她环在怀里,道:“胡说什么。朕不准你这么说自己,你才不是什么孽种。”

江诗荧仿佛被抽走了全身力气一样,靠在他的身上,好半晌,才见她眼圈红了,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滚落。

她开口道:“我——”

说了一个字,后面的那个称呼却怎么都说不出来。

陆昭霖也不催她,片刻之后,才听她继续道:“江鹏远和江夫人,陛下是怎么处置的?”

陆昭霖道:“无论是舞弊案,还是劫镖案,都是大罪。朕已经下旨,江家除出嫁女外,尽数斩首。”

江诗荧点了点头,她的手放在他胸膛上,无意识地用力,抓紧了他的衣襟。

片刻之后,又听她道:“我身为人女,原本应该向陛下求情的。但是,陛下,我只想让他们到地狱里,向我素未谋面的生母请罪。”

说到这儿,她看向陆昭霖的眼睛:“陛下,阿荧这样,是不是很可怕?”

陆昭霖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痕,摇了摇头:“不,朕觉得阿荧这样很好。”

江诗荧唇边勉强弯起一个弧度,又很快消失。

陆昭霖看在眼中,担心极了,绞尽脑汁地想着,该如何让她展颜。

灵光一闪后,就听他道:“再有两日,信武侯的家眷就要进京了。”

“哦?”江诗荧果然感兴趣,好奇地看向他。

陆昭霖继续道:“除了信武侯长子还在朔州城驻守,信武侯夫人,还有他们的长女和次子,此次都跟着回来了。只是家眷们乘坐马车,速度慢了些。再有两日,也就要到了。届时,朕让信武侯夫人进宫来见你?”

江诗荧先是有些雀跃,但是紧接着,就见她摇了摇头:“还是不要了。”

陆昭霖问道:“为何?那可是你嫡亲的舅母,阿荧不想见一见吗?”

“自然是想见的。”江诗荧唇边勾起一抹笑,神情却有些落寞:“但是对于舅舅舅母来说,阿荧不仅是外甥女,也是仇人的女儿,身上留着的一半血液,都是江家的。这隔阂,终究是难以消除。”

更重要的是,若是她这个宠妃和信武侯这个炽手可热的武将关系太过亲近,难免有朝一日会让陆昭霖心生猜忌。

倒不如,就让他以为,他们之间关系疏远。

左右,见或不见的,她和舅舅之间的舅甥情谊,都不会因此有所改变。

陆昭霖喟叹一声,怜惜极了。

三日后,行刑的日子。

午时初,陆昭霖在甘泉宫里把要紧事都处理完毕,让姚兴德抱上剩余的折子,到了景阳宫来。

这几日里,他都尽可能的陪伴在江诗荧身侧。

等进了景阳宫正殿,就见秋雨迎上来。

“奴婢参见陛下。”

“免了。”陆昭霖边往里走,边问她:“你们娘娘呢?”

秋雨道:“娘娘去乐安堂了。”

乐安堂在皇宫的东北角,后妃礼佛多去此地。

“乐安堂?”陆昭霖眉头皱起:“她怎么去乐安堂了?”

秋雨低着头道:“今儿是行刑的日子。”

她这么一说,陆昭霖才想起这一茬。

他脚下一顿,往景阳宫外走去:“摆驾乐安堂。”

御驾到了乐安堂的院门外,陆昭霖下了御辇,却并不往内走。

乐安堂里,江诗荧手中拈香,静静立在佛前。

长久的寂静后,阿圆低声道:“娘娘,午时三刻了。”

江诗荧睁开眼睛,拜了三拜,将香插入了香炉里。

然后,带了阿圆转身离去。

大仇已报,从此,就只是为了她自己的野心和欲望,一步步拾阶而上了。

神佛愿意保佑她也好,不愿也行。

总之,不行至青云之上,她是不会停下来的。

还未走到院门处,就见到那个等在那里的颀长身影。

她脚步微顿,口中喃喃:“陛下。”

两人同乘御辇,从乐安堂回了景阳宫。

午后,陆昭霖在景阳宫正殿的书房里批折子,江诗荧在一旁的软榻上拿了本书发呆。

姚兴德悄声进门的时候,江诗荧已经睡着。

他缓步走到陆昭霖身侧,低声禀报着:“陛下,咱们的人只收走了江鹏远和江夫人的尸身。他们二人的头颅,还有原庆阳伯的头颅,都被信武侯带人捡走,摆在了周夫人的墓前。您吩咐了他们低调行事,咱们的人便没有坚持与信武侯相争。您看?”

陆昭霖原本安排了人,在问斩后把江鹏远夫妇的尸身安葬。到底是阿荧的生父和嫡母,总不能让他们随意被扔到乱葬岗去。

听完姚兴德的话,他眉头微微皱起,半晌才道:“信武侯想要出一口气,也是应当的。也罢,就将江鹏远夫妇的尸身就此下葬吧。”

“诺。”姚兴德领命退了下去。

软榻上,江诗荧的唇角无声地提起,须臾,又悄悄落了回去。

这之后,一连又过了七八日,陆昭霖日日都在景阳宫陪伴她。

一直等到她眉间的愁雾终于散去,这才开始翻别人的牌子。

一连三日,都是珍贵嫔被敬事房的软轿接到甘泉宫。

第四日晚间,珍贵嫔才刚到了甘泉宫不足一刻,便被人送了回去。

而陆昭霖,则是带着人去了贵妃的咸福宫。

落钥之前,这消息便传到了不少主位的耳中。

皇后听说之后,轻轻扬了扬眉:“上次贵妃截宠,还是一年前的事儿吧?”

还当她改了性子呢,如今不过一年,就又故态复萌了。

画屏唇边带了笑意:“是。奴婢记得,那一次她把陛下从景阳宫请到了咸福宫,却没能留住人,陛下晚上还是歇在了景阳宫里。”

皇后嗤笑一声:“她这是斗不过纯妃,只敢趁着纯妃有孕的时候,和底下人争风吃醋罢了。”

画屏轻声细语道:“这样也好,奴婢看着,珍贵嫔前几日受宠的架势,比之纯妃之前,似乎也不遑多让了。”

皇后浑不在意,掀开茶盖抿了一口:“陛下这是饿狠了。他前些日子一直都歇在景阳宫里,纯妃有孕,伺候不了他。一连饿了这么些日子,难免贪食一些。”

画屏问她:“那这珍贵嫔?”

皇后道:“且再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