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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承运被贾瑜这个笑容唬的打了个哆嗦。

他双眼凝视,看着舆图前气势轩昂的少年将军,心中又惊又疑。

该不会是要自己.....

贾瑜转过头来笑道:“喻县令,深泽县境内如今可还有闲置土地田亩?”

县令喻承运心里顿时打了个突,连忙从位置上起身拱手道:“将军明鉴,我深泽县周边多山,本就良田稀疏,如今百姓代代传承下,哪里还有什么多余的空地,实在空不出来啊!”

闻言微微皱眉,贾瑜问道:“以往川陕河南之流民入境时,都是如何处置的?”

喻承运苦笑:“将军,往日里若有流民,户部都是下死命令让我们各县原地吸纳,分配土地给流民开垦种植,不得流入京师地区。然而那是往年流民数量不多的情况下,我们咬咬牙应付一下也勉强过得去。今年流民势大,我们这小门小户的实在是接不住。”

看了对方一眼,贾瑜不再多问。

喻承运的名声在保定府内算是不上不下,但此人是新科进士,为官还不过一年。

心里想必多少有一些斗志存在,没到油滑的地步。

他手指敲打地图,沉声道:“来之前,本官已考虑过流民安置问题,我这里有几条方案,要喻大人配合行事。”

喻承运早已有了心理准备,躬身道:“愿闻其详。”

他不说答应,也不说没答应。

贾瑜也不理会他的小心机,自顾自讲述道:“本批流民,本官将其一分为三,其一为十五至四十岁,年轻力壮且身家清白者;其二为同年龄但有作奸犯科者,其三则为剩余老弱妇幼。”

“本官也不瞒你,我有意吸纳其中第一类人入伍充军,以为本官日后的漕军骨干,而其余人等则交由地方处理。”

喻承运面色大变,慌忙推拒道:“大人不可,小县能力有限,无论如何也承载不下这么多人!”

且不说深泽县压根没能力接手这么多人,就算有他也不可能跟着贾瑜后面捡破烂啊!

这剩下的一群老弱妇幼,又如何比得了壮年男子有价值?

看到他这态度,柳湘莲起身拔剑喝责道:“将军手持圣旨,来之前已有皇命在身,可督查各县政务!你以为今天你说不行就不行吗?”

别看他外表风流,但是如今从军半年,出征中也是各种风餐露宿,此刻虎吼出声,威势当真不凡。

一边的唐凌暗自懊恼,自己今天的反应怎么慢了一筹。

喻承运被吓了一跳,连忙拱手示意知错。

喉咙中的声音低了不止一成,委屈解释道:“是下官草率了,但是大人.....”

贾瑜打断:“喻知县先听我说完,再推拒不迟。”

看着喻承运一副你爱咋说咋说,我就不同意的表情。

少年沉吟少许,继续道:“首先,本官不会给你留下这一堆烂摊子撒手不管!我会在深泽县留下一千人手,帮助你新开耕田完成春耕,一直到五月的第一批徭役结束才会抽离,同时也帮着县衙监督那些有不良前科的歹人。”

“其次,本官回京后会奏请陛下,减免京畿地区五年的税赋,作为你吸收流民的补偿。”

“最后,来之前本官已经和吏部说好,凡本次平寇中表现为佳者,年底考评名列一等即可转迁知州。”

三管齐下,不管是政策上,还是贾瑜个人上,都已经做出了承诺,这也是他目前能做到的极限。

说到这里,贾瑜眼神沉凝,暗含威胁道:“本官好意如此,知县可还觉得不够?”

喻承运苦笑:“大人,只是根本问题还是土地不够......”

贾瑜坐下,手按剑柄冷笑道:“你回去开衙审案,将以往的冤案疑案无头案审上一审,还愁没有土地出来?”

所谓冤案疑案无头案,有些是县衙破不了,但更多都是碍于一些未知压力,装作看不见的。

贾瑜话里还有一句隐语没说,只要深泽县开了这个清查旧案的头,保定府内其他县自然也多多少少会跟着响应,如此一来,身上流民的压力瞬间可以解决一大半。

县令原本沉静的面色瞬间大变,支支吾吾道:“大人,这.....”

贾瑜好话先前说的已经够多了。

他身为上官,自然不可能为一个下属考虑的面面俱到,此刻听到喻承运的支吾不言,少年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喻大人,你难不成还真以为流民全是外省过来的?要不要本官将其中深泽县的人数给你点上一点?”

厉喝声音之下,贾瑜已带有部分凛然的杀气。

喻承运面如土色,他当然知道自己县内豪族地主的一些龌龊事,逼得辖内百姓不得已而出逃。

看着还想辩解的知县,贾瑜挥挥手道:“本官不与你做口舌之争,你若是不愿我自然也不强逼你,只是届时公堂之上,休怪本官剑下无情了!”

区区一个七品知县,贾瑜也不介意杀上一两个祭旗,来平民愤。

喻承运神色纠结,对方已经把话说到这个程度,自己不拒绝也是不行了。

大不了再干上几年,然后跑路到别的地方当知州!

喻承运索性摘下了官帽以表诚意,咬咬牙使劲道:“大人,下官遵命!”

见到对方服软,贾瑜微微颔首,大棒之后又给他吃个定心丸:“喻知县不会后悔的。待本官上任漕运后,会在京师山东附近大修水利,开辟漕军军屯修整民生。届时自有你的功绩在。”

随后,也不看喻承运脸色,直接挥手示意道:“唐凌,送客!”

唐凌起身,看着喻承运不客气道:“喻大人,跟我走吧。”

目送着两人离去,贾瑜也不禁微微叹气,一改先前的强硬。

他这般软硬兼施的情况下,才算勉强解决今年的流民问题,可今年解决了明年怎么办?

这一路上除匪平寇,虽然没有几次血肉战阵的惨烈厮杀,但是反而却更加冲击了贾瑜对封建王朝的认知。

百姓卖儿鬻女、流离失所、沿街乞讨,虽还未至史书上的人相食之惨象,但已经有大厦倾覆、危若累卵的征兆。

说到底,还是现在的小户经济太过脆弱,一旦遇到天灾人祸,便一蹶不振。

然天灾不可知,人祸却可知!

吏治清明与否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景朝朝廷对百姓的帮助也属实有限,二者本应是相辅相成的关系,如今却成了朝廷在吸百姓的血。

也难怪陈庐这位走过基层、去过边疆、心系百姓的首辅,会对贾瑜以军补民这四个字如此赞赏,上书房内大力推动贾瑜上位漕运总督一职。

这世界上高高在上的人太多,他们又一直站在那里,不曾下来走一走。

以至于很多早已经忘了自己的立身之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