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园儿童福利院坐落在几个大型小区的环抱之中，却呈现一副破败的景象。
斑驳的铁门早已没有原本的颜色，房屋还是上世纪的青砖瓦房，唯有院内几棵粗壮的榆树，舒展着椭圆的嫩叶，为院落带来阵阵清凉。
院长是一位看上去十分干练，五十岁上下的女人。齐耳短发，深蓝色短款西服，笑语盈盈地站在门口迎接。
“卓先生，卓太太，感谢你们的莅临。”
杜小薇松开挽着卓充的手，和院长热情握在一起。
“您太客气了，王院长，我们只不过是尽了一些绵薄之力。”
王院长笑呵呵地说：“如果每个有能力的人都像你们二位这么有爱心，我们这些可怜又可爱的孩子，都会变得很幸福。”
卓充微笑着没说话，他看到院子里，一个戴着口罩的年轻人正在认真地打理一个小菜园。他瘦弱的手臂用力挥动锄头，每一次都能翻动一大块泥土。
“哦，他是我们这里的工作人员，也是一名孤儿，从小在这里长大，很善良的一个小伙子。”王院长向卓充介绍。
卓充点头，继续看向别处。
因为来之前，杜小薇以卓太太的名义向福利院的账户捐了一笔钱，王院长对二人的态度异常客气。
“我们能参观一下孩子们的住处吗？”杜小薇问王院长。
“当然可以！我们会把爱心人士的每一笔捐款用到刀刃上，十分欢迎你们的监督。”王院长随即大声对院中的年轻人喊：“小丁，丁雨，来，陪唐先生和唐太太参观一下。”
正在挥动锄头的年轻人用衣袖擦了把汗，不紧不慢地走到三人跟前。
杜小薇有些疑惑，小声嘟囔：“都热到浑身冒汗了，怎么还戴着口罩？”
丁雨显然听到杜小薇的话，低声说：“对不起，我的样子……有些吓人。”
“没关系，我们不害怕，把口罩去了吧，怪难受的。”
丁雨的口罩，是一个能够将脸全部遮住的黑色棉布口罩，此刻已经被汗水浸湿。他犹豫片刻，缓缓摘下口罩。
杜小薇忍不住惊呼一声，随即紧紧捂住嘴巴。
丁雨苦笑一声：“没事的，我都习惯了。”
他的右脸下半部分，有一片丑陋的疤痕，似乎是被火烧过一样，褶皱的皮肉像苍老的树皮一样趴在他的脸上，令原本帅气的脸庞变得狰狞丑陋。
“和外貌相比，我们更看重的是心灵。小丁先生甘愿为福利院奉献自己的青春，比我们这些沾染铜臭的人，帅多了！”卓充的笑容丝毫不减。
“就是就是，刚才，是我失礼了，对不起！”杜小薇真诚地向丁雨道歉。
两人的态度赢得丁雨的好感：“没关系，应该是我谢谢你们，你们都是好人。”
因为还有其他工作，王院长交代丁雨陪好两人后，匆匆离开。
“这里现在有多少孩子？”杜小薇边走边问。
“32个，最大的15岁，最小的，刚满月。”丁雨回答。
“这么多？他们，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丁雨的眼神变得黯淡：“原因很多，有的是天生残疾，有的是被拐卖后找不到家人，有的是生了不好治愈的病，有的，父母都不在了……”
杜小薇的心像突然被人揪了一下地疼起来，她的手紧紧搂住卓充的胳膊：“咱们去看看，如果可以的话，尽量帮帮他们。”
卓充点头。
这时，一个房间里突然飘来一阵歌声，是混合在一起的稚嫩童音：
“我们是祖国的花朵，阳光下尽情唱着歌。
看我们幸福的生活，像花儿五彩的颜色。
我们是祖国的花朵，请你要好好爱护我。
像热爱山川的辽阔，和美丽的江河……”
丁雨的脸上露出难得的笑容：“他们在上音乐课，能不能等一会再进去？这是他们最喜欢的歌曲。”
杜小薇红着眼说：“我们就在门口看看，不打扰他们！”
三人来到一间大教室的外面，透过老式的玻璃窗，看到一群高低不等的孩子围在正中间一架陈旧的钢琴前，开心地放声歌唱。
坐在钢琴前的是一个瘦弱少年，修长的手指熟练地在琴键上跳动，脸上洋溢着真诚的笑容，令人感到惋惜的是，少年的眼窝闭锁，似乎没有眼球。
三人在门外静静地站了半小时，教室内的歌声才逐渐停止。
丁雨拍着手走进教室：“孩子们，有叔叔阿姨来看你们了，你们应该说什么？”
“叔——叔——阿——姨——好！”所有人都挺起胸膛大声喊，努力在卓充和杜小薇面前表现得乖巧礼貌。
卓充看向在场的孩子，心中五味杂陈：这些孩子，有的身体有残疾，有的智力有障碍，却不妨碍他们绽放灿烂的笑容。
杜小薇悄悄抹了下眼睛，迅速从包里拿出一大包糖果，走到一个长得粉雕玉琢的小女孩面前：“帮阿姨把糖果分了，好不好？”
小女孩乖巧地点头，抓起糖果包，一瘸一拐地走到最小的孩子面前，把一颗糖放在他的手里，然后去找第二小的孩子。
小女孩大概5、6岁的样子，体型偏瘦，右腿先天性畸形。
杜小薇的脸一下子红了，她支支吾吾地像丁雨解释：“我……我不知道……”
“没关系的，雯雯她很健康，他们，都很健康。”丁雨说得异常认真。
雯雯在给每个人分了一颗糖后，开心地将糖果包还给杜小薇。
“都是你们的，不用还。”杜小薇急忙说。
“院长妈妈说：每天最多吃一颗。”雯雯的声音清脆动听，像林中的百灵鸟。
卓充蹲下来抚摸着雯雯的头：“他们都有了，你的呢？”
雯雯俏皮地吐了个舌头，从包里掏出一颗，然后把糖果包放在卓充的手里。
杜小薇把雯雯抱起来，在她脸蛋上亲了一口：“真是个懂事的小可爱，你愿不愿意跟阿姨回家？”
卓充皱眉提醒她：“小薇，别冲动，事情没那么简单。”
雯雯估计遇到过类似的情况，听到卓充那么说，虽然有些小失望，仍旧笑着夸赞杜小薇：“阿姨你真漂亮，和小花姐姐一样漂亮！”
丁雨听到雯雯的话，突然脸色一寒：“胡说什么！快去做作业去！”
杜小薇立刻不干了：“你发神经啦？凶一个小女孩干什么！”
她紧紧搂着雯雯，将她护在自己身后，笑着问：“小花姐姐有多漂亮？”
“像仙女一样，有一次，她穿着一个大大的裙子来看我们，粉红粉红的，像个公主！”
卓充心中一动，立刻掏出手机里翻出一个图片问雯雯：“是不是和这个一样？”
雯雯开心地说：“就是这样的，等我有了钱，也要买一件！”
卓充和杜小薇对视一眼，心中激动不已。
“毕小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