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劝人的方式方法有很多。

千奇百怪,因人而异。

不似曹贼那种动辄‘礼贤下士’、‘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束之以义’、‘加之以恩’的教科书式贤君明主式驭人法。

陈丛说人从来都是:摆下限,先威胁。

前者使人服,后者使人屈。

谈不上哪种更高级,仅是屁股决定脑袋所带来的侧重偏差罢了。

毕竟曹操才是曹魏集团的董事长兼cEo兼集团第一责任人,维系集团内部稳定以及加强员工对于集团归属感,是他必须要做的事。

而陈丛作为吃分红的大股东,兴趣使然偶尔客串一下hr,最高效地达到目的就够了。他又不是员工的效忠对象,自然不需要戴上厚厚的面具维持虚假的明主人设。

且。

先摆明了下限也非一无是处。

起码在日后的相处时间里,太史慈只能见到下限及以上道德水准的陈丛。

从而产生:‘这人其实还不错,起码对我还不错。’的错觉。

而不是哪天面具没戴稳,虚假人设崩了,让人骂上一句‘狡诈恶徒’。

远处观望的黄巾见凶人倒地,慢慢围拢上来。

陈丛见状,在太史慈后脑上轻拍一掌:“快点选!”

太史慈咬牙,低声道:“愿投!然,慈母多受孔北海照拂,还需解了北海之围以偿恩义。”

陈丛心里门儿清。

太史慈说‘愿投’是基调,后面那句是并不是附加条件,而是自寻台阶的托词罢了。

答应了就答应了,不答应也可以随便找个借口搪塞过去也无所谓。

因为如果对方真想讲条件的话不会先说‘愿投’。

事实上太史慈也是这么想的。

孔融确实于他有恩不假,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也不假。

但为了一个荏弱不堪、难成大事、素不相识的孔融搭上性命就离谱了。

升米恩斗米可报。

不然咋?升米之恩买他命吗?

“成,明日虎豹骑来救北海,我让你领先锋一职偿了恩情。正好,退了敌后你把老母接去洛阳享福。”

太史慈似是没有想到陈丛这么好说话,愣了几秒大喜过望:“谢过将军!”

“好说。”

待到黄巾彻底围拢上来时,陈丛已经在亲切地拍打太史慈身上土灰了。

不耐地朝周围挥挥手:“去去去,看什么看?该干嘛干嘛去。”

驱散了黄巾,一行人也不往城下凑,而是逆着人潮,向着朱虚方向缓退。

......

......

“祖父,昂回来了。”

院中,修花养性的曹嵩闻声一抖,剪坏一枝盛开木槿...

抬头望去,果见曹昂又领年轻貌美者三人,站在院门处巴巴地望他。

太阳穴突突个不止。

“混账!曹家的脸都叫你丢尽了!你滚!老夫不想见你!”

自陈丛走后,曹昂应付起曹嵩来越发得心应手了...

见亲爷发怒也不露怯,大摇大摆进到院中,随即朝着院门处三女招手。

三女立马环绕曹嵩周围。

“太爷,您瞧您都出汗了,奴帮您擦擦。”

“太爷可是天下间头一等的真豪杰,岂能流连琐事之间,奴愿替太爷翻土提水。”

“婢子请为太爷摇扇捏肩。”

曹嵩作势欲喝。

六茬了!六茬了啊!

回回三人!就是铁打的老腰也遭不住啊!!!

曹昂适时掏出一卷锦帛递到曹嵩面前。

曹嵩吹胡子瞪眼道:“何物?”

“无甚要紧物什,就是个培元固本的养精方子,出自神医华佗之手。孙儿特意派人折回谯县求来的。”

“嗯...”

曹嵩轻哼一声接过锦帛贴身收好。

心中虽是满意,面上却是严肃。

目光往三女身上一瞟,质问道:“又是满城风雨人尽皆知?”

“此前谣传孙儿以使虎豹骑去寻好事者澄清,祖父所纳者,皆为身世凄苦难以为继之良人,亦非及笄少女,并无任何不妥之处。反为大善济民之举,时人无不称颂。”

曹嵩这才松了口气。

他懒得理会虎豹骑是如何澄清的。

总之,外面不传他‘为老不尊’‘强霸良家女子’就好。

人老了,更在乎脸面问题。

“算你有心了。”

曹昂长叹口气:“祖父喜欢便好。如此,孙儿告退了。”

“等等。”

曹昂停步转身,拱手道:“祖父还有吩咐?”

“你...”曹嵩张了张嘴。

他原本想唤曹昂把人领走,毕竟他的家宅实在是太丰富了,有点招架不过来。

可看着三双无辜的大眼睛,拒绝的话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关键是...

凡大孙所赠女子,都有一段惹人怜惜的凄惨身世。

她们的眼睛仿佛会说话。

每每望着自个时,似有说不尽的孺慕之情。

她们说话好听极了,凡事顺遂自个心意。

美貌又乖巧,还懂心疼人...

又怎么不惹人怜爱呢?

现在有了方子...

曹嵩伸手入怀摸了摸锦帛,随即长叹口气,心烦意乱地挥了挥手。

“罢了罢了,你去吧。”

曹昂奇道:“祖父今日不问昂,又曾贱卖了府中何物?”

“哼!知道又能如何?”曹嵩恶瞪长孙一眼,继续道:“老夫还想多活两年,岂能被你这不肖混账早早气死!快滚。”

事已至此,他曹嵩不接受又能如何?

总不能原地升天吧...

所幸这小子他爹小时候也不是个省心的,整日飞鹰走狗不务正业,早早给他这老父亲的心态锻炼出来了。

些许身外之财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败了就败了吧...

“唉!”

其实曹昂也很受伤。

以前。

他以为似现在这般上蹿下跳,他爷、他爹一准打断他的腿。

他从小读书明理,恪守君子之道...

原先,他也一直以为自己生于君子之家。

食不言寝不语,凡事守礼知节,宽以待人严以律己。自然就是孝顺子孙。

可如今...

他不得不承认,陈丛才是对的。

虽然他爷嘴上恼他,实际上这半个月来跟他说的话,比以往十九年加起来都多。

曹昂正纠结着,府上下人急报:“大公子,楙公子回转了。”

“嗯?”

曹昂先是一愣,旋即大喜,不令人先传夏侯楙,急急往小院里奔。

“祖父,昂出去几天办点...”

院门开了,正亲着,曹昂识趣闭嘴。

曹嵩的老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转黑。

“滚!!!”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