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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管家下定决心,要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之人处决的时候。

雍侯回来了。

“住手。”

雍侯大步上前,夺下管家的箭弩,向昭武问道。

“你是何人?今日硬闯我雍侯府,有何贵干?”

雍侯可要比管家聪明得多了。

深知知己知彼的道理。

一上来,便问昭武是何人。

昭武笑了笑。

“我乃是大秦巡抚安冬,奉陛下旨意,巡查九州。昨日见你府上管家作乱,我等皆为朝廷效力,岂能容此大奸大恶之人。”

雍侯狐疑的看了一眼管家。

他想得要比管家深得多。

首先,虽然郡守与自己不是很熟悉,但是不可能不知道自己这位雍侯的实力,以及背后焚天谷的势力。

而在这般情况下,还会借兵给这位巡抚,可见在郡守眼里,这位巡抚的势力要远大于自己。

虽然郡守惹不起自己,但是更加惹不起这位巡抚。

也不是没有巡抚死在上合郡的先例。

那是知根知底,并且有大人物的授意情况下。

贸然击杀巡抚,他雍侯也不敢如此肆意妄为。

对于雍侯来说,管家是什么?

一只狗而已。

这种狗,他雍侯要多少,有多少。

只要自己还有焚天谷罩着,这要自己的女儿还是焚天谷的长老,他便还是这上合郡的老大。

雍侯一拱手。

“管家的事情,是在下疏于管教,不如,先让小厮押管家回去,我让府上备下一些薄酒,我们畅饮一番,以表歉意。”

雍侯的态度,让管家双腿发软。

这是要将自己给抛弃了。

管家懵了。

他深知自己作恶多端,一旦被抓起来,绝无生还可能。

“侯爷,不要啊,侯爷我不能去啊,老奴这一辈子,为侯爷尽心尽力,绝无二心,侯爷,您救救我。”

昭武冷冷一笑。

今日,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他了。

管家跪着爬到侯爷身边,一把抱住雍侯的大腿。

“侯爷,救救我,我不想死,我还不想死啊。”

雍侯一脚将管家踹开。

“要怪,就怪你平日仗着雍侯府,作恶多端,天理不容。说,你究竟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之事,惹得巡抚大人震怒,兵临雍侯府,惹下如此祸端。”

管家一愣。

他想了想。

太多了,他算是恶事做绝,做的坏事之多,自己都记不住了。

更是不明白,到底是哪件事,惹得巡抚震怒。

他只能一边求饶一边说道。

“巡抚大人,小人也没做什么坏事啊。”

王晓宇见雍侯服软了,竟大步上前,怒气冲冲的说道。

“没做什么坏事?没做坏事,我们会带兵来袭?莫要狡辩。怕是坏事做多了,自己都想不起来了吧。”

还真让王晓宇说中了。

这管家还真是坏事做多了。

王晓宇回过头,看向人群。

一把将老翁带了过来。

“你可认识此人?”

管家皱了皱眉头。

“不认识。”

王晓宇这个气愤,胸口不断起伏。

“还敢说不认识,睁开你的狗眼,仔细看看。”

管家瞪大双眼,仔细看了看。

先是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好像见过,记不住了。”

王晓宇大怒。

“昨日,老翁带一车炭前来售卖,你带人抢夺了他的一车炭,分文未给。”

管家这才想起来,连忙点了点头。

“确有此事。”

“大人,大人饶命啊,不就是区区一车炭嘛。”

昭武上前一步。

“区区一车炭?那是老翁一家人的保命钱。”

雍侯皱了皱眉头。

“巡抚大人,你莫非是在戏耍我?”

昭武冷哼一声。

“戏耍?此话何意?我堂堂巡抚,怎会戏耍你侯爵?若不是管家犯法,我怎会兵临雍侯府?”

可以看得出,雍侯气得浑身上下略微颤抖。

“好你个巡抚大人,我算是看出来了,你这是故意来我雍侯府上找茬是不是?就为了区区一车炭?”

昭武不甘示弱的说道:“区区一车炭?”

“在我眼里,这是一家老小的生计,犯法,就要接受法律的制裁。”

“大胆。”雍侯大喝一声:“为了区区一个蝼蚁,就敢得罪我雍侯,乃至整个焚天谷,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本侯今日就收拾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巡抚。”

蝼蚁?昭武早就说过,九州之内,人人平等。

无高低贵贱之分。

他一口一句蝼蚁,真是彻底将昭武激怒了。

“蝼蚁?他也是个人,是大秦的子民,既然是大秦的子民,就要受到大秦法律的保护,你一口一个蝼蚁,你又算得上是什么东西?”

昭武破口大骂。

骂的众人无不心惊。

“这家伙,是真的活腻歪了吗?”

四周围观的读书人和百姓议论到。

“我?我乃是堂堂雍侯。”

“呸。”昭武唾了口唾液,他看向四周文人,高声说道。

“我来给大家读一首诗吧。”

“卖炭翁,伐薪烧炭南山中。”

雍侯有强烈的预感,昭武这是要口诛笔伐。

作为贵族,尤其是像他这样吃穿不愁,大权在握的贵族,最怕的是什么?

那便是口诛笔伐啊。一旦诗成,流传的不单单是一首诗,还有他背后的典故。

若是这昭武才华横溢,这首诗是可以传世的。

“满面尘灰烟火色,两鬓苍苍十指黑。”

“卖炭得钱何所营?身上衣裳口中食。”

“可怜身上衣正单,心忧炭贱愿天寒。”

围观的大多是读书人,他们满面震惊。

他们读的可都是儒家典籍。此时,竟有一种感同身受的感觉。

“夜来城外一尺雪,晓驾炭车辗冰辙。”

“牛困人饥日已高,市南门外泥中歇。”

“翩翩两骑来是谁?黄衣使者白衫儿。”

“手把文书口称敕,回车叱牛牵向北。”

众人,无不怒视雍侯,仿佛他抢的是自己的炭,是自己赖以生计的营生。

“一车炭,千余斤,宫使驱将惜不得。”

“半匹红纱一丈绫,系向牛头充炭直。”

一诗成,浩然正气充斥天地间。

黄光遮日。

笼罩刚正而不阿。

“这是,大道之理,此诗,引起天地共鸣,勾起天地间的不忿啊。”

众人惊呼。

昭武大声呵斥到。

“法律,是人性的底线,儒学,是道德的标杆。你可以无德,但是,若连底线都守不住,你就不配做个人。天不惩你,我大秦王法也会惩你,若大秦王法惩治不了你,就由我来惩你。”

“连人都不配,竟然敢说别人的蝼蚁,你可笑至极。”

“今天,便是要替天行道,为天下人,讨个不公。”

“讨个不平。”

一瞬间,包括众多文人,胸口起伏不止,他们都感受到了不忿,感受到了昭武心中的愤恨。

那是对世间不公之事的鄙夷。

就连郡守军中数人,尤其以刘壮为首,也感觉到浑身一震。

他们为这天地之间的不公而感觉到愤怒。

一个个,一双双眼睛,愤怒的盯着雍侯,愤怒的盯着管家。

若是眼神能够杀死人。

他们早已死上数十遍,乃至数百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