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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公,相爷入宫了。”陆致远身旁步履匆匆的内侍官上附耳。

钟相入宫?

陆致远诧异,“钟相怎么会入宫?”

忽然被这么问到,内侍官也诧异,“不,不知道,公公,方才入宫的。”

陆致远似是忽然想到什么一般,整个人愣住。

而近旁,又来了旁的内侍官,“公公,云将军入宫了。”

早前的内侍官也跟着一脸诧异,云将军也?

陆致远的脸色越渐难看,而随着再一个内侍官小跑上前,“公公,孟太尉入宫了。”

孟太尉,周围纷纷脸色诡异的面面相觑着。

孟太尉,孟太尉不是中风了,两三月没上早朝了,老夫人一直在家中照顾。早前在赏梅宴,还是太尉夫人府的少夫人带着孟大小姐来的,怎,怎么会今日太尉亲自入宫了?

而且,这个时辰……

已经到了宫中掌灯的时间。

除非天子有意留朝中官员说话,否则,这个时候所有的官员都应当离宫,不能再留了。

今日,不仅庄王妃一直都在,而且好像还有越来越多的朝臣入宫。

就算是不太明白朝中之事的内侍官也都隐约嗅到了一丝不对劲儿的意味。

陆致远一言不发,但很快,越来越多的内侍官来通传,都是朝臣入宫的消息。

这……

“公公……”周遭都慌张看他,这些大人们应当指引往何处去,还是劝返?

眼见着入宫的人越来越多,人人心中都起了疑惑。

“慌什么?”陆致远终于开口,“各司其职,不用乱。”

周围忽得安静下来,然后忽然想起,陆公公还在……

心中的石头仿佛都落到地上,然后都躬身行礼,做各自的事情去。

陆致远也看了看天色,心中有数了,便转身往泰明殿偏殿去。

*

偏殿中,庄王妃已经没在饮茶,而是起身翻着偏殿中的书册。

偏殿外,已经有朝臣在等候。

见了陆致远,问上前问了声,天子如何了,听说天子病重,朝中老臣都来了云云,见庄王妃一直都在,此事心中都更无底气。

天子病重……

陆致远看着偏厅,灯光映出庄王妃的身影,气定神闲,在翻着书册,同殿外人心惶惶不同。

陆致远温声,“各位大人稍安勿躁。”

稍安勿躁?

陆致远行事素来谨慎,说话也点滴不漏,但这稍安勿躁确实听不出太多端倪来。

“各位大人失陪。”陆致远没多花时间解释,而是径直往偏厅去。

听到脚步声,庄王妃也没有回头,只是眼睛一边听着书册,一面平静道,“陛下再不面,今日这种场面陛下恐怕很难收场把……”

陆致远看向眼前的身影,身影缓缓转身,带着上位者的威压和气度,“要不,陆公公再催一催陛下?”

庄王妃说完,陆致远从她面容上看到了成竹在胸。

陆致远也低头笑了笑,然后大方抬眸看向庄王妃,“自古以来,君君臣臣,惯来只有天子让人等,还未听说有臣子和奴仆催天子的道理。”

听陆致远说完,庄王妃也跟着莞尔,“难怪陆公公一直深得天子信赖,自天子幼时起,陆公公就侍奉天子左右,尽心尽力,只瞻前,不顾后。”

陆致远平和道,“前朝后殿惯来各司其职,条理分明,前朝与后宫皆做好自己分内之事,不僭越,尊纲常,便也无需人人都瞻前顾后。”

“不僭越,尊纲常,后宫女眷不要干政,天子是否也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就好?”庄王妃一语戳破。

陆致远缓缓敛了笑意。

这便已是挑明了。

陆致远看她。

庄王妃轻叹一声,“天子临危登基,顾了西齐江山完整,也保全皇室颜面。这些年勤于政事,事必躬亲,爱民如子,朝中人人称赞,便也年纪轻轻落下了一身病根,太医院每日几剂方子吊着,却也似饮鸩止渴。眼见年关将至,翻过又是一年伊始,但太医院实在束手无策,只好告知我这个天子叔母,让我出面……”

陆致远皱眉。

庄王妃继续叹道,“天子本性纯良,励精图治,乃是西齐国中难得明君。可是我这个做叔母的,总不能眼睁睁见天子日益消瘦,不听太医院劝阻,用药伤神反噬,这样的日子也必定不长久。周遭诸国虎视眈眈,朝中吏治改革迫在眉睫,西齐国运与之息息相关,任何一步走错,都会让西齐国运倒退几十年,甚至,国运由此衰败。天子是明君,但明君也要审时度势,为西齐着想,为自己身子着想,禅让皇位于其他皇室……”

四目相视,两人都心知肚明,也都知晓偏厅原本就不隔音,厅中燃着炭暖,窗户是大开的,庄王妃方才口中的话即便不是对着旁人说的,但苑中的朝臣都可以听得清清楚楚。

即便眼下苑中寂静得鸦雀无声,但心底应当都是惊涛骇浪般的诧异和惊恐!

皇权更迭是大事,毫无预兆的皇权更迭更是会引发动荡的大事!

但之前一点风声都没有,忽然被庄王妃提起……

不对,其实细想,天子有疾,都是卢老太医侍疾,并无其余太医参与其中,是不想传出太多……

这,好像同庄王妃说的不谋而合。

这些异样如同走马灯一般一道道涌现在脑海里,让人不得不心生怀疑。

天子后宫空置,太医院中存放的天子病册只经卢老太医一人之手,重要场合天子从不贪杯,秋猎此等大事,天子从不参与。祭天大典,天子灵泉沐浴也从来不会超过半刻钟……

汤泉温和,身体不好之人不可久泡,天子的确每一件都在庄王妃说的点上。

不得不让人心中存疑。

庄王妃的一番话,在朝臣心中如一石惊起千层浪。

陆致远轻轻笑了笑,“不知是哪位太医同王妃说起的?如此重要之事,不先通知朝中诸位老大人,却先通知王妃一个女眷,这位太医平日里是不是同王妃走动得太勤了?还是王妃您僭越了,平日里打听的事太多了,天子敬重您,您却因为太医的一句话逼到天子跟前了?天子素来孝顺,若龙体欠安,何曾瞒过王妃?但王妃今日所行之事,可有告知过天子?”

众人都未想过陆致远还会来这么一句,但陆致远这么一说,早前怀疑的天平好像又转向了庄王妃这处,是啊,一个太医,一句话,倒让女眷来宫中,还圈罗了一堆朝臣,是不是儿戏了?

庄王妃步步上前,陆致远也未退后。

庄王妃端庄开口,“那就请天子出来,好打消我这个做叔母的心头担心,也好打消朝臣心中担心,岂不是好事?陆公公,你说是吗?”

烫手的山芋再次递到陆致远跟前。

接,或不接,都有人会灼伤。

陆致远再次低头抿唇,然后抬头,“王妃可知今日之事传开,日后人人皆可效仿,天子威仪何在?皇室威仪何在?真到这一步上,王妃是想让陛下如何自处?是处置自己的叔母,还是念及王妃情谊,将皇室颜面踩在脚下?自此之后,天子威严人人皆可践踏,庄王妃乃是庄王遗孀,王妃让庄王有何面目去见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还是……”

陆致远也上前一步,“王妃早就忘了自己身份,僭越祖宗家法,那庄王妃这名号此时就可以歇下了;往后庄王妃做什么,都是祖宗眼中,世人眼中的皇室耻辱。”

庄王妃眼中笑意渐渐敛去,肉眼可见得眼皮子跳了跳,是怒火已经窜到了眉心子,此刻强压下,“阉人而已,还没资格在我跟前说话。”

庄王妃眼中笑意渐敛,陆致远眼中的笑意便更浓,“王妃并非前朝之人,又有资格在天子跟前谈禅让?”

庄王妃脸色已经难看得失去了耐性,苑中也鸦雀无声,死一般的寂静。

这死一般的寂静中,有内侍官快步入内,却不是在陆致远跟前,而是在庄王妃跟前附耳。

原本脸色已经难看的庄王妃,此刻脸色更是难看得怕人。

—— 温二公子死了。

庄王妃怒火中烧,蠢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