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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涟漪看了地上唇色发紫的泰安帝一眼,然后转身离开。

初且染让人将泰安帝抬到床上,这才道:“父皇今日饮酒公公也不劝着些?”

面对初且染的质问,高公公只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叹气道:

“奴才卑贱,怎劝的动陛下。”

“是吗?”初且染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公公在父皇尚为太子之时便伺候在父皇左右了,多年的主仆感情,他怎会半点都不听你的。”

“除非……公公根本就没有劝父皇。”

初且染这话说完,高公公立刻惶恐的跪了下去,连连磕头道:

“苍天可鉴,奴才对陛下忠心耿耿,若是劝得了陛下,奴才怎会不劝?”

“只是陛下心中苦闷,借酒消愁是唯一疏解陛下苦闷的法子啊,奴才实在不忍心多劝。”

“高公公这是怪本宫了?”初且染眼神冷了几分。

高公公顿感背后一凉,立刻将脑袋伏得更低,讪讪道:

“奴才不敢。”

“不敢就好。”初且染冷哼一声,语气忽而又缓和下来。

“本宫没记错的话,高公公是父皇在皇祖父为他培养的那一批宦官里亲自选出来的吧?”

听到这话,高公公只觉得心中一紧,呼吸都急促了不少。

他不敢抬头去看初且染,只低声回道:“公主殿下没记错,奴才的确是陛下亲自挑选的。”

“到如今已经陪伴陛下二十多年了。”

听到高公公的话,初且染唇角的笑容加深了些。

同时,她身侧顾夜烬目光也片刻不离高公公。

一个猜测同时出现在两人的脑海中,虽然理智让他们觉得这个可能微乎其微。

但是,高公公的确是目前最适合他们推测的存在。

两人对视一眼,初且染了然的颔首,她吩咐道:“都出去吧,本宫在这陪着父皇就是。”

“是。”一行人点头,正要走,初且染又道:“高公公留下吧,毕竟你是父皇的人,若父皇当真出了什么事,本宫也有个人证。”

刚撑着准备起身的高公公听到这话又麻利的跪了下去。

他朝初且染恭敬的行礼,推辞道:“有公主殿下在,陛下怎会出事。”

“奴才相信公主殿下,就如陛下相信公主殿下一般。”

初且染低笑一声,夸赞道:“高公公真会说话,难怪能伺候父皇这么多年。”

“既然你不愿留下,便一同退出去吧。”

她不耐烦的摆摆手,殿中众人立刻退了出去,就连顾夜烬也不例外。

屋内很快就安静了下来,除了初且染自己的呼吸便只剩下泰安帝微弱的呼气声。

她抬脚一步一步的走到泰安帝的床边,目光看向他明黄的龙袍上沾着的已经氧化了血,眼神却无太大的波动。

她从怀中取出银针,眼睛眨也不眨的直接将数十根银针刺入泰安帝的周身穴位。

做完这些之后,初且染便在床边静静的等待着,没过多久,泰安帝眼皮颤了颤,然后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第一眼,他便看到了站在她床边的初且染。

然而可笑的是泰安帝脸上竟然露出了恐惧之色,强撑着身体向床的内侧躲去。

初且染看着他的动作,只觉可笑。

“父皇在怕什么?”她问,澄澈的眸中分明带着笑,却让泰安帝如坠阿鼻地狱。

他慌张的想要起身逃跑,可是身上的力气在他方才挪动时已经耗得差不多了,此刻他便如一条死狗般挣扎,却再动弹不了半分。

“滚!你给朕滚出去,朕不想见到你,你这个蛇蝎……恶毒的女人。”

泰安帝虽然动弹不得,但好在说话还算流利。

哪怕他声音虚弱,但是初且染却是听清楚了他口中的咒骂。

然而初且染不但不怒,脸上的笑意却更浓了几分。

“这是父皇教的好,当年你是怎么利用母后,利用君家,又在掌握大权之后将母后和君家谋害至死想必不用女儿再提醒你吧?”

“父皇都如此心狠手辣,女儿又能差到哪里去呢。”

泰安帝呼吸一滞,他盯着初且染眼底的阴狠,“你果然什么都知道了,你回来果然是为了复仇的。”

“可你别忘了,朕是你的父亲,是你的亲生父亲!”

“我不会忘!”初且染怒视着他,语气难得的有了波动:

“正是因为你是本宫的亲生父亲,所以你现在还没死!”

说到这,初且染又勾起了唇角,露出了颇为愉悦的眼神。

“父皇当年所做的一切,儿臣都知晓了。但是,女儿回到京都之后所做的一切父皇恐怕还不清楚吧?”

泰安帝畏惧的看着她脸上的笑,再房间内看了一圈,发现并没有人在,便打心底里觉得初且染不敢在无人时对他动手。

因为这样,她便会永远背负弑父杀君的罪名,而这个罪名对她来说实在是有害无益。

想到这,泰安帝稍微冷静了些,他想和初且染周旋,却实在对初且染露出什么好脸色。

于是表情就极为精彩,只一眼,初且染便猜到了泰安帝心中的想法。

她无所谓的笑笑,缓缓道:“不管父皇清楚与否,儿臣都是要与父皇分享一下儿臣心中的喜悦的。”

于是,初且染便将自己所做的一切一一说与泰安帝听。

从将安丞相贪污受贿、私藏矿脉的证据送到泰安帝的手中,到毫无痕迹的挑拨起泰安帝对安丞相的不满。

再借皇后和安丞相之间的情谊,引得泰安帝心中隔应,最后借机将安丞相一族赶尽杀绝。

接下来又是大皇子和皇后,以及他们身后的聂氏一族,再到淑蓉贵妃和二皇子……

她曾经设下的每一个阴谋,初且染都说得极为详细,可她说得越详细,泰安帝心中怒意便更甚。

他双目充血,巩膜吐出,一双眼睛像恶鬼般盯着初且染:

“你好狠的心,他们可都是你的手足兄弟,他们身体里流着和你一样的血!”

初映州和初景明可是他最寄予厚望的两个孩子,没想到竟然都是被初且染所设计。

此时此刻,铺天盖地的悔意缠绕在泰安帝心间。

他泪如雨下,却根本对初且染毫无办法。

看到他这样,初且染却只觉得可笑,她讽刺的开口:

“父皇在知道他们对你、对你的皇位有野心的时候下手可是没有半分手软,如今装得这副样子是给儿臣看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