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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诗荧挑了挑眉,问她:“你为何不求见皇后娘娘,请皇后娘娘给你做主?”

顺才人嗤笑一声:“若是皇后娘娘有心,尚服局怎敢做得如此过分?”

江诗荧又问:“你是贵妃宫里的人,贵妃不曾帮你出头?”

顺才人还没说话,就听岁儿开口:“娘娘有所不知,贵妃娘娘不磋磨我们小主儿就是好的了,如何会帮小主儿出头。”

这事儿,江诗荧倒的确也耳闻过一些。

她带了几分玩味地道:“你可想清楚了,这事儿,若是本宫帮了你,贵妃说不准心里会更记恨你。”

她自己宫里的人受了欺负,却是别的主位嫔妃帮了忙,这不就是打了贵妃的脸?

顺才人听到这话,脸上却不见为难,只有喜意,道:“娘娘这话,是愿意帮嫔妾了吗?左右贵妃娘娘平日里便不曾给过嫔妾什么好脸色,她再记恨嫔妾一些,与现在又能有什么差别呢?说不准这事一出,为了她自己的名声,她还会收敛三分。”

江诗荧轻轻一笑:“听你此言,倒是比以往长进了许多。”

顺才人在宫外时,就是个少女版的李嫔,没脑子,还鼻孔朝天。

进宫后倒是懂事了许多,但行为处事还是带了几分青涩莽撞。

如今能说出这番话来,可见宫里的酸甜苦辣,真是没白白感受。

闻言,顺才人低声道:“嫔妾以往不懂事。”

江诗荧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然后道:“走吧,本宫带你去明光殿。”

明光殿里。

江诗荧带了顺才人进殿,陆昭霖颇有几分诧异。

两人行过礼后,他叫了起,然后就问:“阿荧今日怎么带了顺才人同来?”

说这话时,他的眼睛微微眯起。语气上虽与以往并无差异,但是江诗荧还是听出了一二分不同。

“陛下以为阿荧是来献美的不成?”江诗荧嗔了他一眼,直接就把他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这话一出,陆昭霖就知道自己猜错了。他方才的确是这么以为的,这个猜想浮出脑海的一瞬间,他心里就涌起了几分失望。她说过的,不会把他推到其他人那里,这才过了多久,就变了不成?

如今听她否认,心里的失望瞬间烟消云散,反而有几分歉疚骤然涌上心头。

这歉疚,让他的语气越发温和:“阿荧过来坐。”

江诗荧缓步上前,坐在他身侧之后,才轻启樱唇,道:“陛下看一看顺才人,可有发现什么不对?”

陆昭霖方才只在顺才人身上匆匆瞟了一眼,听她这样说,便上下打量顺才人。

之后,就听他问:“顺才人怎么还穿着春衫?”

顺才人心里忐忑极了,面上却强装镇定,将刚才在江诗荧面前讲过一遍的,尚服局一直推脱忙碌,不给她夏衣的事说了出来。

话音落下,就见陆昭霖沉了脸色,道:“尚服局真是当的好差事。”

然后,他吩咐道:“让人去尚服局走一趟,问一问她们,从四月到七月,顺才人的夏衣都没制好,他们是在忙什么,忙着养蚕吗?”

这句话一出,顺才人的心瞬间就落了下来。

御前有小太监领命,往尚服局去了。

陆昭霖又看向姚兴德:“你去告诉皇后,这裁撤名单上的第一个,就是尚服女官。”

姚兴德“诺”了一声,退出了殿外。

等顺才人也告退出去后。

陆昭霖揽着江诗荧的肩膀,道:“往日里,倒不曾见阿荧和顺才人有什么走动,今日却肯为了她出头。”

“陛下不是一直夸阿荧侠义心肠吗?”江诗荧笑吟吟的:“况且再过两日,就是太后娘娘的乞巧宴了。若是让顺才人穿了一身厚厚的春衫,或是洗到褪了色的旧衣,被宗室女眷们看在眼里,还以为陛下苛待后妃呢。”

陆昭霖闻言,手指一曲,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可不是么?朕就是如此苛待后妃的。”

嘴上这样说,他心里却在想,阿荧实在是懂事,总记得顾全朕的大局。

而与之相对的,在陆昭霖心里不够懂事的皇后和贵妃,在入夜后纷纷遣了人去顺才人所住的杏花轩。

皇后这边儿派来的人是画屏。

一进门,她就面上带笑地给顺才人行了个礼,道:“奴婢见过才人小主。”

顺才人亲手扶了她起来:“画屏姑娘客气了。”

画屏语气温和道:“皇后娘娘知道小主受了委屈,命奴婢给小主送些东西过来。”

说着,就让她身后跟着的几个小太监上前。几人手里提的抱的,除了时兴的衣料之外,还有胭脂、黛螺、口脂等一应日常用品。比她份例里的,又通通高了一层。

顺才人一脸动容:“多谢皇后娘娘关怀体贴,嫔妾感激不尽。”

画屏道:“之前的那位尚服女官,也是宫里的老人儿了。在皇后娘娘面前,一向都是进退有度的。皇后娘娘也没想到,背地里,她竟敢做出这种事来,让小主受委屈了。”

顺才人忙道:“有皇后娘娘这句话,嫔妾便不觉得委屈。”

等画屏离开之后,不到半盏茶的功夫,贵妃跟前儿的纤月也带着人到了。

纤月此来,只带了两身夏装。

她脸上表情淡淡的:“小主没有夏装穿,只管报给贵妃娘娘知道,娘娘那儿还缺这两身衣服不成?偏要闹到纯妃娘娘跟前儿,又捅到了陛下跟前儿,如今闹得满宫里人尽皆知,小主不觉得太过小题大作了些么?”

在贵妃面前,顺才人一向是谨小慎微的。如今听了纤月这话,直接就被气笑了,道:“姑娘与其怪我,不如怪一怪自己。”

“小主何意?”

顺才人道:“贵妃娘娘贵人事忙,难免注意不到这些小事。姑娘作为贵妃娘娘身边儿的得意人,咸福宫里有什么事儿能躲得过姑娘的眼?我今年一直不曾拿到新的夏装,姑娘难道不知吗?姑娘既然知晓此事,都两三个月过去了,为何不曾报到贵妃娘娘面前?”

纤月张了张嘴,想说她报给贵妃娘娘了,但是贵妃并不放在心上。

但是这样的话,她如何能说得出口?与其让人说贵妃苛待低位嫔妃,不如让人指责她这个大宫女不懂事。

是以,她只是冷冷说了句:“才人可真是牙尖嘴利。”

然后就带人离开了杏花轩。

等她走了之后,顺才人才觉得自己脚步有些发虚。

她刚才,跟贵妃身边儿的大宫女呛了声?

岁儿递了帕子过来,让她擦一擦额头上的汗。

然后,就听岁儿问她:“小主,咱们为何不求一求纯妃娘娘,从咸福宫里迁去别处?”

顺才人道:“纯妃娘娘今日肯帮我,已经算是大恩了。我有何脸面,求纯妃娘娘帮我迁宫?”